故宅的变迁

    故宅,也就是我家的老宅。据母亲讲,老宅的祖屋是曾祖父传给祖父的,原来是三间带有楼板的两层高脊灰瓦房,底层住人,楼上用来放置粮食和其他杂物。由于年久失修,大概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经父亲手拆除原有的古式楼房,又在原址上重建了一所三间土坯墙草房。不过,原来楼上的楼板还是用上了的,同样也是用来存放粮食及其他物品用的地方。

    自从我记事儿的时候起,就觉得那所土坯草房实在有点儿老旧,草房是座东朝西的方位,院子中间有几棵榆树,靠西面院墙处有一棵洋槐树,槐树的北面是厨房,面朝南。在厨房的后面小园里往往会堆些柴草,还有厕所之类的所在。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里面有两棵很低但延伸很长的秋挑树,据说这两棵桃树是我家二哥少年的时候,他从田野里移栽的桃苗长成的。每一到到深秋季节,树上的小桃就变成了紫红色,吃起来酸中带甜,而且是余味悠长,至今还时常令人回味。

  故宅的第一次变迁发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中后期,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又因为解放前家父从事教育工作,靠自家的几亩地收些租子养家糊口,我们因为如此,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被补划为漏网地主成份,也就理所当然的家产被抄,全家老小被扫地出门,由大队给安排我们全家住进了一所破旧的、四面透风、上面夏天漏雨冬天飘雪早被原住户废弃了的一所破草房里,一家多口凄凉的艰难度日。老宅的那所本已破旧的草房,被大队征用安排成了村卫生院。大概是在那儿住了一两年以后吧,一家人又被赶进了村北街的一处原富农家居住的房子,这家的老人早已故去,剩下一个儿子,四十多岁还是孤身一人,他住两间座西朝东的偏房,我们一家七八口人住在他们家座北朝南的堂屋内。一住又是三四年。在此期间,也是一家人受尽世间磨难的灰色的年代。

  重返老宅的时候,根据家人的回忆,应该是在邓公复出后的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前期。说来也巧,刚搬回老宅的时候,正是那年的腊月二十二,第二天就是小年了。腊月二十三那天早上,母亲和祖母还互相配合着烧着柴草,烙了一大摞玉米面饼子,当然,由于人口多,往往是这烙完了饼子,那边也就给吃光了。也就是在这一天,老祖母突然感觉身体不适,从此卧床一病不起,免强撑到来年的正月初三后半夜,就撒手人寰。也算得上是叶落归根吧,最后,毕竟是死在了自己家的老宅里。

  此后的数年,随着家里经济条件的逐渐改善,老宅的房子又经过几次的改建扩建,先是在老旧的草房北边盖起了三间青砖瓦房,再后来,把旧的草房拆除,再在原地基上又建了两间平房。到了本世纪初,由于原来的青砖瓦房也有漏雨的迹象,因此弟兄们就在老宅为母亲建起了一座两层小楼,母亲也是在此房里走完了她人生的最后一程。

  如今,看遍一家人历尽沧桑岁月的那座老宅,也随着政府征地拆迁的需要,老宅所在的那个故乡所在地,早已被移为平地,变成了一片泽国。故乡,老宅,旧屋也就从此成了梦中的过去。再也看不见童年时曾经玩耍嘻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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