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有无法抵达的远方,也有终究回不去的故乡

《皮囊》作者:蔡崇达


一部有着小说阅读质感的散文集,也是一本“认心又认人”的书。

作者蔡崇达,本着对故乡亲人的情感,用一种客观、细致、冷静的方式,讲述了一系列刻在骨肉间的故事。一个福建渔业小镇上的风土人情和时代变迁,在这些温情而又残酷的故事中一一体现。

其中《皮囊》一文中的阿太,一位99岁的老太太,没文化,是个神婆。她却教给作者具有启示力量的生活态度:“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

《母亲的房子》里,母亲想要建一座房子,一座四楼的房子,因为“这附近没有人建到四楼,我们建到了,就真的站起来了”。为了房子,她做苦工,捡菜叶,拒绝所有人的同情,哪怕明知这座房子不久后会被拆毁,只是为了“这一辈子,都有家可归”。

而《残疾》里的父亲,他离家、归来,他病了,他挣扎着,全力争取尊严,然后失败,退生为孩童,最后离去。父亲被照亮了。被怀着厌弃、爱、不忍和怜惜和挂念,艰难地照亮。就在这个过程中,作者长大成人。自70后起,在文学书写中,父亲形象就失踪了。而蔡崇达的书里,这个形象重新出现了。

《皮囊》这本书让很多读者从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全书都绕不开“乡愁”这个词。对作者来说,那些浓厚的童年回忆,正是亿万走南闯北远离故乡的人们最无法割舍的一份情感。读《皮囊》读到的是自己怀念的故乡和内心抹不去的乡愁。

它吸引到的读者大多是乡村进城的创业和务工人员,从这本小说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书里的每个人几乎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与现实对抗,我们称之为生活的勇者,即使一败涂地,头破血流,也会有人执着于追梦的路上,不负青春,为梦想奋力一搏。

书中的故事大多发生在福建的一个沿海小镇,民风并不淳朴,还有些落后。写到了残疾的父亲,无担当,将家庭压力推给一个女人,不懂感恩,恶毒刻薄,耳根子软,不爱家人。坚韧的母亲,又好面子极其虚荣。

母亲对于修建房子的执着,父亲对于正常行走的渴望,最令人触动的不是这些人物身上的故事和某种精神,而是作者蔡崇达在讲述这些往事之时,表现得出奇的冷静。这种冷静来自于他所经历着,那片乡土上传承下来的某种克制的精神,融进了他的血液。

就像是书中开篇讲到的阿太那样,她在厨房将手指切断了,都只是哎呀一声,说没事就是把手指切断了。

阿太是活得超脱之人,看尽了世间的苦难与变迁,她说的那句话也是《皮囊》这个书名的意义所在,我们都是戴着皮囊在世间忙碌的灵魂,这副皮囊的用处就是来经历各种风吹雨打,所以我们的灵魂才始终有地方可以安放。

书中写父亲母亲的几个故事背后,可以想像出这个家庭所经历的苦难和挣扎,可是蔡崇达没有刻意去渲染任何悲苦的情绪,只是客观地陈述。

当整个家庭陷入无边无际的绝望之时,母亲买了老鼠药随时准备自杀,结果被“我”发现了,将老鼠药拿出来说要不全家一起去死算了。一场自杀的情节只是轻描淡写地几笔带过,那是因为当你经常在死亡边缘徘徊时,死亡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

书中多次提到神灵,母亲对神灵的信仰,让她在无数次的打击之下,用瘦弱的肩膀撑住了这个家庭。

还有小镇上发生的那些精彩的故事,我最喜欢的是《天才文展》那是作者童年时期视为偶像的小男孩,人们叫他天才少年文展,因为他拥有着周围孩子所无法企及的独特见解和远大目标,当别的孩子还在打闹玩耍的时候,文展却很早已制定了人生目标,就是要离开它的所在小镇去大城市生活。

为了实现他的目标,文展从九岁开始很有规划地学习,整理中国历史大纲,来获取大量的历史知识,他还会指挥周围小伙伴们去做事,以此训练自己的领导能力。

上了中学后,他如愿地去到了大城市学习,但是新的生活并没有文展想象的那么繁华和美好,还有同学嘲笑他兔唇的缺陷,长此以往,他的性格变得非常的偏激,甚至痛恨那个生养他的小镇,一直都不回家。

可惜的是,在所有人的期待里,他也是位出类拔萃的少年,具备着人生赢家的条件。但是从小就奔着人生目标去的文展,他始终把生活想的太过容易,也把自己想的太强大了些。他自以为是天才,非池中之物,终有一日会出人头地,过上所谓的理想生活。

而他身边的人呢,要么庸俗不堪,要么粗鄙无知,他偏执地沉浸在自己的天才世界里,久而久之,因为梦想与现实的差距令文展感到非常痛苦。

可是“我”却成功了,我压抑着自己的渴望,在自己规划好的最适合自己的道路上一步一步走着,放弃了很多美好的时光甚至爱情,最后成功地抵达自己的人生目标。其实“我”知道,“我”和年轻时的他一样,一直在和自己抗争,我所得到的,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人生。

然而在大城市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文展,还是选择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小镇,过上了再平凡不过的日子。这好像是文展对现实的一种妥协,但也是他与世界的和解,有无法抵达的远方,也有终究回不去的故乡。

其实一时困惑,找不到未来的目标也很正常,没有几个人能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而这些并不那么重要,痛苦和幸福也都不那么重要,灵魂的清澈和满足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你做好眼前的一件件事情就是在成长和经历,并不着急着去实现远大的人生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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