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以一个很扭曲的坐姿坐了很久,突然便想起小时候的我比现在好动多了。至于为什么会想到这种事情,没法弄出个明晰的所以然来,似乎也并不重要。
在小姨家门前一带的高低杠和双杠还崭新的时候,我特别喜欢爬上去,站上矮单杠或坐上双杠远眺,看天,看田。天是头顶的田,田是脚下的天。有时候正站在单杠上,兴致一来,就会哼哧哼哧地改站为坐。不得不说,就那根细杆子,落脚点就只有离它一米多的沙地,想要这么坐下,可比站着难多了。
但那个时候就有这么胆大,就有这么灵活,就是能够靠双手握着杠子,腿一蹬,一个翻身就攀上去。
每次去那儿,我都要爬一下,还不乐意人家靠近。不管天气是晴还是阴,风是急还是徐,除了下雨——噢,有次刚下完雨,杠子上还是湿漉漉的,我一不小心手滑,抓不稳,就摔了。摔得四仰八叉,痛了也不哭,就热着一张脸,左顾右盼,拍拍屁股上的沙子,再跑回去洗干净手。
接下来记忆便开始模糊。我是什么时候停下这个兴趣爱好的?是上了初中忙于学业,还是上了高中苦于住校?忘了,真忘了。
我记性太差。念书的时候也是。
但有那么一次,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抓住那根比以前更细的矮单杠,它已经因为日晒雨淋开始生锈了,手感更为粗糙,铁锈味儿也随风钻入鼻腔;我凭着记忆,腿一蹬,一个翻身攀上去——
攀不上去了。
而且因为刚刚飞起一脚,鞋子进了一大把沙子不说,就连脸上,眼镜上,也全落了沙。鞋中砂石仅隔着一层薄袜,硌着我的脚底板,让我不快得很,烦躁得很。
抹了把脸,倒干净鞋子里的砂石后,我便悻悻而去,再也没爬过那单双杠。
旁边的双杠比那矮单杠还高一些,就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