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卿扬
9.
“二十年前，你第一次来府上，那时候……”吴夫人嘤嘤地诉说着，语气犹如夜间的流水声，淅沥而悲凉……
明明已经过去二十年，却依旧如昨日般清晰，历历在目……
二十年前，还未出阁的吴夫人，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娇艳而羞涩……
她从小家教严苛，被母亲灌输自己是皇亲国戚的身份，绝不能做一点失格的事情，否则，便会遭来母亲的一顿毒打。
她从不曾跨出过府门，更不知道外头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即使，她再好奇，尊贵的身份和母亲的叮嘱如枷锁般紧紧地将她锁住，无法逾越一步。
母亲说，她是皇家的人，身上流淌着最珍贵的皇室血统，所以，她将来的夫婿必须是人中龙凤，再不济，也是个高居官位的达官贵人。
然而，她还未迎来那一天，大清国就灭亡了，母亲一时承受不住，上吊自缢了。
但母亲的话犹如一警钟，时时刻刻地在她耳边回响。
“你是皇家的人，身上流淌着最珍贵的皇室血统，你将来的夫婿必须是人中龙凤和达官贵人！”
可是，命运的安排总是透着讽刺的意味。
那一天，她见到了吴员外，那时候的他穷困潦倒，时运不佳，刚入朝为官不久，大清国就散了……
他苦求无门，只好上府寻求她的父亲，谋一差事。
一直呆在府里，除了父亲和府上的仆人外，她从未见过其他男子，就因为她好奇，偷偷瞄了那么一眼，却不成想，竟会变成一辈子。
令她感到窃喜的是，父亲可怜于他，便将他收下，暂时在府里住下，答应他等时局稳定了，再帮他谋个好差事。
而这一住，便是一月有余。
不知是她有心还是他无意，两人总会在府里不逢而遇。这日子一长，便有了情愫，也暗结了珠胎。
吴夫人的父亲得知此事，颇为愤怒，他居然狠心下令将吴员外手脚砍断，再抛入江中喂鱼。
吴夫人听闻此事，苦苦哀求父亲，她为了他，忘却了自己最高贵的皇家身份，抛弃了母亲以死警示的叮嘱，她像一个失心疯的女子，长跪在父亲的书房前，磕头哀求，怀中的孩子也因此流产，但却换回了吴员外的一条命。
这对于吴夫人来说，不知该是幸还是不幸。
半年后，吴夫人的父亲碍于门风，只好将吴夫人下嫁给了吴员外。
一年后，吴夫人产下了一女婴，正是吴沁柔。
“那不是皆大欢喜吗？”不知何时，曲儿扶着冯老七出现在院子内，冬也静静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皆大欢喜？”吴夫人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的滑落而下，她苦涩地看向自己身旁的吴员外，“是啊，皆大欢喜，多好啊……可是，这一切都在我父亲去世后全部都破碎了！他是我爹的女婿，我的夫婿，理所应当的继承了我爹所有的遗产，他再也不会感到抬不起头，他有钱了，有了尊贵的身份，他是大宅院的当家老爷了……”
吴夫人的父亲去世不到一月，吴员外对她的态度明显有了反差，他对她没有了当初的温柔和嘘寒问暖，相反的却是厌恶……
是的，那是厌恶，从他望着她的眼神中，显露无疑地暴露出来……
女人的直觉告诉吴夫人，他在外面有女人了！
为了确定自己的直觉，吴夫人派人悄悄地跟踪了他，果然，结果跟她想的一样，吴员外在外头另外置办了宅院，养了一个女人。
同时，吴夫人派人跟踪他的事情也被其知晓，令人想不到的是，吴夫人得到的不是吴员外的解释和宽慰，而是一阵毒打！
“我恳求他，哀求他，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吴夫人回忆着过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在胸口蔓延而开，她凄楚地哭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可是……他无动于衷……他不停地对我拳打脚踢。要知道，那个时候，我又有了身孕……就是因为他，那个孩子流产了……他知道后，反而没有一丝愧疚，只冷冷丢下一句话……他说……我们有柔儿一个就行了，孩子没了也好……”吴夫人回想着，突然悲愤的低吼起来，“什么叫没了也好！那是我的骨肉啊！是他的骨肉啊！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后来我才知道，他养在外头的女人早已为他诞下女儿……好，这一切我都可以忍，为了柔儿，我忍下了！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柔儿生辰当日，带着那个女人和孽种回家！他居然还告诉我，要用八抬大轿娶她过门，和我平妻！更让我感到恐怖的是，那个女人居然跑来告诉我，他在娶我之前，早已先娶了她！她才是他的正妻！那我算什么！我是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只为了谋取我家的财产！”吴太太疯癫地大笑着，“哈哈哈……阴谋，都是阴谋……原来一切都是他跟那个女人的阴谋……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