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掰开最后一瓣榴莲,老爸和老公异口同声的说:“真臭!你怎么吃得下...”
吃完以后,房间还弥漫着榴莲的味道,恐怕三天都还不能散去。
老公突然问我:“你第一次吃榴莲,是怎么想的?为什么突然就想吃了?”
“因为他呀!”我不假思索的回答的特别干脆。
他知道我说的他是谁。就像每次我问:
他呢?
人呢?
他人呢?
老公都知道我在问我们的小崽子。
两年以前,十二月,那个冬天的合肥特别冷。水管经常冻爆裂,楼上常常因为水管喷水导致我阳台变成水帘洞。这么冷的天儿,特别是室外温度零下十二度,室内零下九度,而冰箱保鲜是零度的时候,我特别想窝在被子里不出门,不做饭,因为出租屋厨房和大厅都没空调。
何况我还怀着孕,根本没食欲,吃了也肚子胀,我就这样不饿到特别想吃东西就不去吃的度过了一个冬天。
后来孕检当然是不合格:胎儿偏小!
我开始网上搜索各种快速长胎的食物,在一堆“惊叹!孕妇天天吃这个产下10.9斤巨大儿”这类文章中寻找到一种食物,可以迅速长胎,传说一只能替代三只老母鸡的——榴莲。得了,巨大儿?我能吃成正常水平恐怕就不容易了。何况我很讨厌这种味道。
很多年前,我路过水果店,看到一对夫妻,男人给女人买了榴莲,剥开的时候女人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满脸的满足,满脸的幸福,笑眯眯的看着他老公说:好吃!我捂着鼻子想:一颗榴莲是怎么让女人流露出如此幸福的笑容的,它那么难吃啊,这女的是不是特没志气,仅凭一个榴莲就被收买了。
自从看了那些文章,我突然对榴莲的味道展开了想象:也许真的很好吃呢,好吃到让人幸福感倍增。凡事让人欲罢不能的美味,最开始不都是不被接受的?第一次喝啤酒的时候,不也是觉得它和马尿差不多?(虽然我没喝过马尿~)
我决定,周末去了超市,买!榴!莲!我怕我吃不下又浪费,就挑了一盒剥好的,带回家放在冰箱里,迟迟不敢下手。
有天,老公的大哥和很多堂哥来吃饭,我实在不喜欢他们在饭桌上喝酒抽烟吹牛逼的样子,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突然觉得我应该吃了那个榴莲,让榴莲味儿和烟味儿来个大作战。虽然老公一次次提醒抽烟到外面儿去,他们还是扔了一地的烟头。
打冬天以来就没怎么吃水果了,怕凉。我拿了个小勺子,一次吃一小口,骗自己少吃点下肚就不凉了。入口棉棉的,滑滑的,肉质细腻很甜,像涂了奶油的牛奶雪糕的感觉,这感觉我喜欢,真的没让我失望,除了榴莲的酒味。后来才知道,原来剥开的都是不太新鲜的,才有的酒味。
人总是自欺欺人,比如吃了肉就以为能长胖,吃了一瓣榴莲就以为能长胎。后来我就没有了再吃的想法,还是炖汤喝起来热乎。
过完年,离预产期一个月,我照常检查,这次在县医院的门诊,医生告诉我:“你这娃太小了,不正常啊,至少小三周,在不长大点,要剖腹产提前出来的!”
我吓坏了!真的吓坏了!体检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说小了三周,我心情糟透了,别人家的孩子都能白白胖胖的在里面呆着,我家的却营养不良,心疼的要哭了。
回去以后就去了超市,买!榴!莲!特意买了个不太熟的,回家放了好几天才吃。
临产前,在住院部做检查,医生说,你别听门诊部的瞎说!
孩子出生的时候,六斤一两。
不知道及格以外的一两,是不是要感谢榴莲~
怀孕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娃更是很奇妙的东西。每次他看到我美美的吃榴莲的样子,也忍不住舔了一口,然后强忍着巨大的痛苦,紧皱眉毛,噗噗的吐掉了。可下一次他又忘记了,仍然要尝一口才承认他实在接受不了这个味道。他一定不知道,他也曾暗示我他需要榴莲,是他让我爱上了榴莲。
想起他七个多月的时候,有次我妈出门忘记带房间钥匙,奶粉锁在了屋内,娃饿的哇哇叫才打电话告诉我,接到电话以后我几乎要哭出来了,又习惯性的把眼泪忍了回去。一想到他挨饿了,本能的要赶紧给他补回来,不然啊,会心疼,真的疼。
我们立即狂奔三十公里,开门的那一瞬间,我不顾一切的跑向院子,抱起哇哇大哭的他,赶紧给他堵上了嘴巴,看他咕噜咕噜的吸着奶,眼角还挂着泪珠,心疼死了,也幸福坏了——作为母亲可以靠自己的母乳养大一个那么小的娃娃,那是种幸福到心酸,幸福到流泪,幸福到无法言语的感觉。后来才发现,进门的时候碰到大门的铜锁,胸上一片淤青。
有了他,我是明白了小时候,老年人看到我们瘦的皮包骨头,学校吃的没油水伤心的流泪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就和我爱上榴莲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