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刀两段任偏颇
自此之后,阿樱终日拼命练习刀法,只见她身周黑影翻飞,疾风阵阵。随着刀法的练习,阿樱的脸色也不再如往常那般粉扑扑,而是如同失去了血色,那道刀疤反而更加显得红得惊心,她的眼睛越发黑沉,看上一眼就能摄人心魄。
阿樱的话语也比往日少了,枯狼再也没有听到她“叽叽喳喳”地跟在后面喊“枯狼哥哥”,虽然还是那个穿黑衣拿大刀的少女,却好像换了一个人。
“那玉怎样了?”老爹问枯狼,“已经让工匠打磨了,可是需得费些功夫。”
那玉最是能祛除邪气,阿樱自小习这刀法,多蒙这玉的庇护。这断刀刀法邪气很重,能扰人心智,断绝世间一切,所到之处无人能生还。这黑沼泽本就是邪气聚集之地,那刀又是地底乌铁打造。若没有了那玉,恐怕阿樱这刀法再练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老爹让枯狼找工匠将这已碎的玉制成坠子,拿来给阿樱挂在颈间,虽小了些,却也比没有好。
“你既知道那刀法如此狠毒,为何偏偏要教她练那鬼刀法?”绯红质问。
“正是这刀法狠毒,才能助她复仇成功,像白云飞和季安风之辈,寻常人是无法与他们抗衡的。我正是见到她那玉,才想到让她练断刀,既能克制魔性,又可助她完成复仇的心愿,却不曾想到那玉有碎的那一天。”
枯狼又去催促工匠快一些,却无意间听到一个骇人的消息……
白云飞自中了阿樱那一刀,半条命已经没了,这样倒也好。他的神志已经清醒,没有再整天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只是整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躺在床上,饭也吃不进去,水也喝不下,不言不语。
沈弈秋就终日陪在床畔,喂水喂饭,对于那日发生的事情,她只字不提。
白慕辰回到家里,见到白云飞卧床不起,沈弈秋早已遮住白云飞的刀口,只对白慕辰说白云飞是中了邪,已经驱了鬼,只是精力消耗太大,正在服药调养。而白府的下人早已被沈弈秋瞪着眼睛竖起眉毛警告过不许告诉白慕辰真相。
她差人悄悄请来大夫,大夫却也对这白云飞的伤无可奈何,只得开了一些养气补血的方子,暂且给白云飞续着那半条命。
那白慕辰近日来几乎日日混在孔府,倒也是让那孔欣之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他见到白云飞这个样子,不由苦恼,看来这婚期是快不起来了,就担心哪一天那孔欣之又悔婚了,自己还得去哄。
“你爹都这个样子了,哪里还能谈你的婚事,你就不能学学那季安云……”乍一提到季安云,沈弈秋突然想起来阿樱,想起来那日可怖的一幕,立刻闭口不语,瞪了白慕辰一眼,把他赶走了。
白慕辰被沈弈秋骂了一句,心中不快,是他们让他多去孔府,如今与孔欣之的事情有了起色,结果又……
白慕辰决定去找季安云好好叙一叙自己心中的苦闷。
季安云又去了清然阁,轻无在,他没有对季明德说什么,只是给他带去了街上新出的点心,帮他梳了头,又给他读书。
轻无就在旁边守着,待季明德吃了点心,递上手巾,季安云给他擦拭。
“爹,阿光就要为你恢复清誉了,也就要为娘亲报仇了。”季安云一边擦着季明德的嘴角,看着他的浑浊的不知在看着什么的眼睛,在心里轻轻的对他说。
待季安云回到清雅,白慕辰已经等在那里了,听白慕辰说白云飞病了,季安云心里猜到可能是阿樱做的,可是看来,白慕辰并不知道怎么回事,看来是沈弈秋隐瞒了。
也是,谁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知道长辈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白慕辰要拉着季安云出去听戏,季安云哪里有心思陪着他闹腾,便推说季安风命他要好生留在家中习武、读书。
这白慕辰也是这段时日在孔府憋屈久了,只要不用再想着怎么陪那孔欣之,让他做什么都是乐意的。虽然季安云的本意是想自己这样说了,白慕辰就会离开,可是白慕辰自小也是常在这里吃住的,与季安云的关系又好,当下决定,留下来陪着季安云。
“我也许久没有见伯父了,他可好些?我也需得去见见姐姐和姐夫,只是,我今日只是来寻你的,并不曾为伯父和姐夫带些什么,这样太不成体统。”
白慕辰自顾自说完,就摸出银票来递给轻月,差他去买东西:“你要快去快回,给伯父买那松软的点心,再给我姐姐买些上好的脂粉,定要上好的~”
轻月早已听说了白慕辰没有被瞧上的事情,他一边应着,一边心里念叨,怪道那孔姑娘看不上这白公子,换做是我,我也瞧不上他,怎得这般啰嗦。
季安云本要好好练一练清心剑,可是白慕辰守在这里,他只好随意挥剑做做样子,在心中默诵剑法心法。白慕辰在一旁躲在廊子底下:“安云,你这剑法……还真是……”他想说“不好”,又担心季安云不高兴,想说“好”,又实在说不出口。
季安云收了剑,去书房读书,白慕辰也跟在后边在书房里翻来找去,一刻不停歇,季安云根本什么就看不下去。他又去找季容,处理庄内一应事务,季容一边交代,白慕辰在一边解说,弄得季容直白眼,说到说不下去,季安云只好又拉着白慕辰回到了清雅。
轻月总算没有辜负了白慕辰的委托,买来了他要送给季明德和白若冰的东西。白慕辰高高兴兴地拿着提盒去见他的伯父和姐姐了。当然,没有忘记拉着季安云。
老爹听闻枯狼所说,近日坊间流传说是当初白云飞买通了黑沼泽的杀手杀害沈奕楷一家,又栽赃给殷明德。有人说白云飞丧尽天良,罪该万死。有人说黑沼泽的杀手只要拿了钱财,不分善恶,不该留存于世。
时隔多年,究竟是何人委托黑沼泽去杀季明德,又是什么人在将白云飞买凶杀人栽赃的消息传出去?老爹在屋内踱来踱去,怎么也想不通。当年的知情人,有谁会这样做?黑沼泽当年奉命杀害沈奕楷一家的杀手早已一个个死于非命,主凶会这样做吗?莫非……还有幸存者?
想到这里,老爹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即便有幸存者,又怎会等到这时才出现。虽说阿樱确是幸存者,她却是不知情的。
绯红和枯狼见老爹一会眉头紧锁,一会笑着摇头,都以为老爹是被这消息气得糊涂了。
“怎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绯红终于看不下去了。
“看来,我们黑沼泽是不能再沉寂下去了,有人要对黑沼泽不利,阿泽已经不在了,黑沼泽的人不能再少一个!这已经不是阿樱的事情,这是整个黑沼泽的事情,待阿樱的刀法纯熟,我们同去复仇!”
阿樱正在练刀,她一个转身,用力将刀向下一劈,一道寒光闪过,听到木头断裂的声音,阿樱木屋的墙壁,被横着辟出一道裂痕。
众人听到声响,都站得远远得看着这边,生怕被阿樱那凌厉的刀锋伤到。
老爹走近来仔细看过,问枯狼:“那坠子可制好?”枯狼摇头。
阿樱持刀站在木屋钱的空地上,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睛毫无焦点地看着远方。她显得越发单薄瘦弱,却像是比之前更加坚韧。
绯红看看阿樱,又看看老爹,那眼神像是在询问什么,老爹还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阿樱的刀法已经练成,断绝了俗世的一切,心中只有复仇。
“你和其他人留下,我与绯红陪着阿樱前去清然山庄。”老爹对枯狼说。
“老爹,我也去清然山庄!”枯狼的语气那样坚定,眼神那样坚决。这是阿樱的大事,他要陪着她,他不放心,他要像以前那样一直守护在阿樱的身边。
老爹看着枯狼,无声地点头,转而吩咐其他人,都进暗道,时刻防备这那些妖物再来袭击。
沈弈秋守在白云飞的床边,想着白江告诉她的话,她实在不能沉住气:“云飞,如今外面都在传言当年是你买通杀手杀了我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看?”说完,她想了一下,低声自语,“莫非是阿樱传出去的?”
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白云飞,突然伸出手来摇了摇,哑着声音说:“……不是,不是,一定是……季安风,季安风……”说完,他就要起来。
沈弈秋连忙扶他,问:“你要做什么?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吩咐下人去做。”白云飞不理,只是摇头,下床拿了衣裳要穿。沈弈秋只得服侍他穿好衣裳鞋子,又命人备了车。
白云飞吩咐往清然山庄去。
“你是想去见女儿女婿了?”沈弈秋问。白云飞还是不说话。
沈弈秋突然心里一紧,这白云飞在床上躺了多日,今天却要起床出门,去见女儿女婿,莫非是日子到了?她突然就想哭,又担心惹得白云飞不快活,又不想被别人看见,只得忍住了。
到了清然山庄,沈弈秋搀着白云飞下了车,一路往里走,把季容吓住了,这白云飞与他往日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虽眉目还是那般,却像是已经在鬼门关徘徊。
“白老爷,白夫人,您二位是……”季容问。沈弈秋猜想说是来见白若冰,白云飞颤抖着说:“季安风,我要见季安风~”
季容说:“大少爷在书房,我这就去禀报。”季容说完就吩咐一个小厮跑去书房,他引着白云飞和沈弈秋往正厅去。白云飞却径往书房走去,沈弈秋搀着他,季容只好也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