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今天终于去看了《大鱼海棠》,无限跳票,数次起死回生的它,如今作为一部颇具话题性的院线电影播放着,也算是苦尽甘来。只不过,从七月八日上线以来,观众们对这部影片却是差评一片,很多人都对这份十二年之约感到失望。而这些差评,则主要针对三个方面:剧本糟糕、画风抄袭、里面的中国文化有华无实。
其实对于《大鱼海棠》遭遇差评这件事,在它上线之前我就早有预感。当然这不是因为我在看过之前就认为它很差(毕竟我也在很多年以前就知道了这部电影并且苦苦等待它上映),而是这十二年的光阴与大量的前期宣传让观众们对这部片子的期待高过了头。我自己观看过的感受是,这是个简单,美好又令人心疼的故事,单从影片说,十分满分的话,我可以给到八分,甚至更高。因为我不在乎它制作了多少年,做了什么宣传,电影成片就在这里给你看,进入了影院,其他东西就全都无关了。我与很多人不同的地方在于,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部片子神话。无论经过多少年打磨,有多少大牌助阵宣传,它也只是一部普普通通的国产动画电影,我不期待它有多么惊为天人,普通的好看就可以,而它达到了我的预期,所以我为什么不给它打高分?
下面我就具体从几个方面谈谈这部影片,没有什么制作采访,也没有什么宣传手段,我们只是回归电影本身,为它从差评中讨回一个公道。
剧本
从影片刚上线开始,就不断有人诟病《大鱼海棠》的剧本。作为一名编剧,我自然比一般人更想一探究竟,所以也一直带着审视的眼光在欣赏这部影片,然而直到结尾,也没觉得剧本有什么硬伤。
这个剧本的确很简单,但简单未必代表一个剧本很差。角色性格鲜明,剧情一条主线贯穿到底,起承转合也都到位,不但把一个故事讲得明白清楚,还留下一些细节和悬念供观众回味思考,这有什么毛病吗?
我想,大部分人对这个剧本的反感都在于“硬”和“蠢”。诚然,剧情的几处大的发展,都似乎十分生硬,男女主角的举动都蠢得让人心急。但这不是剧本的问题,充其量算是特质,因为这部片子的主角性格就是那样的。两个善良天真的十六岁孩子,你让他们在一部近两个小时的电影里全程不做傻事不犯蠢,这才不合逻辑。或者说,编剧把人物设计成这样的年龄和性格,本身就是为了让他们犯蠢来推进剧情的。
简单讲,电影之中如果需要发生一件蠢事,你让傻根去做,那就合情合理;但你让黎叔去做,那就是剧本有毛病,因为黎叔在人物设定上是个聪明狡猾的人,犯蠢了就不符合这个人物的设定了。
像《守法公民》里,一个聪明绝顶的男主,最后犯了一个弥天大蠢把自己弄死了,这种剧情一下就毁了一部电影。诚然现实中是人都可能大意,但剧本要符合剧本里的逻辑。剧本里你是聪明人,那你就必须一直做聪明的事。要想打败一个聪明人,一定要用更高级的聪明碾压他而不是靠对方犯蠢,否则就会令观众大失所望。
在《大鱼海棠》里,每个人物的每个想法与行动都没有出离人物的性格与逻辑,这就是没问题的剧本。然而如果你在观影的时候没有代入进去,始终以一个理性的成年人的逻辑来理解这个有点类似少女漫画的剧情,那会觉得没问题才是见了鬼。加上这个故事中男主角(算是吧?)实在是让人心疼,或许有些人对号入座而对影片本身也有了不满吧。至少在我看来,这个剧本绝没有很多评价里说的那么不堪,当然了,个人喜不喜欢这种剧情那是另外一回事,那就纯属主观评价了,单就我个人来说,我不讨厌这种简单感人的剧情。
画风
至于画风,许多观众乃至媒体都声称有抄袭宫崎骏之嫌。对此我想说,会这么认为的观众,恐怕也就只看过宫崎骏的动画电影了。
且不说色彩风格大相径庭,光是人物上我也没看出吉卜力的感觉来。吉卜力的女主角基本都长得差不多,头型和椿最像的也就是幽灵公主了。我列两张图大家感受一下。
这是一个画风吗?至少不这么认为。
至于怪物们,有人说跟《千与千寻》里的怪物像。但是这些怪物的模样基本上都是从山海经里找来的,几个眼睛几条胳膊几条腿,大体上啥样都有描述,总不至于为了避嫌就给人变了吧,妖怪也不好做的啊!中日鬼怪传说本就有不少相通之处,有类似的也正常,更何况我也没看出有多像来。怪物的设计风格很符合影片本身,这才是最关键的。
其实有这么一些人,只要看到国产2D动画电影,就要说什么日漫风什么宫崎骏。我窃以为,这些看到个国漫就说像宫崎骏的人们,怕是给他们看《蒸汽男孩》和《夏日大作战》他们也会说是宫崎骏的。这本质上不是因为他们看啥都像宫崎骏,而是因为他们只知道宫崎骏。大友克洋,细田守,今敏,新海诚之类的其他大家一概不知。反正只要知道一个最出名的,就可以故作深沉地说:嗯,这个画风很像XXX。至于XXX是谁?简单,谁最出名就是谁。
当然在整体画风上看,《大鱼海棠》多少与我们平时看的日本动画电影有相似之处,这是很正常的。中国在动画发展上本身落后,这一代的动画人基本都是看着日漫长大的,受到一些影响也是情理之中。说风格完全不同自然不可能,但是说抄袭也是无稽之谈。同时我们观众的审美也就在这里,影片的风格也在这里。作为偏文艺气息,以空灵绚丽为主打的电影,难道要为了避开主流画风而刻意去走《辉夜姬物语》那样的水墨风吗?这显然不合理,做出来观众也不爱看。
2D动画不好做,我们的基础和环境都和日本差的很远。我当然也希望中国动画能够独树一帜,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要发展出当代中国动画特有的风格,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中国文化
谈及中国文化,这东西很厚重,也很玄妙。我想没几个人能拍着胸脯说:中华几千年文化我门儿清!我不能,你不能,制作这部电影的主创们也不能。
所以我认为,大家不应该在想象中把《大鱼海棠》当成一部中华文化的纪录片来膜拜,认为这片子能诠释出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能让中华瑰宝们大放异彩。这片子没那么神奇,或者说,我没觉得有可能存在这种神奇的片子。中华文化如果这么容易诠释,那也就不算啥了。
我要明确的是,《大鱼海棠》只是在剧情中融进了一些中国文化的典故与造物,并且借助这些东西讲述了一个与中华文化没太大关系的故事而已。它的确承载了一些思想,却不至于多么深邃。说白了只是主创们自己对于中华文化的一种理解。如果强求什么内涵与深度,恐怕只是自讨没趣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大鱼海棠》里充满中国风的建筑与场景,无疑会勾起观众对中华文化的兴趣,只要有这一点,就已经体现了它的文化价值。因此我很期待它在国外上映,在文化输出领域,我们落后日本太远太远了,如果《大鱼海棠》有幸能吹起反攻的号角,我相信能看到其他影人们继续为之奋斗。
缺陷与失败
没有完美的电影,《大鱼海棠》自不例外。
片子的问题,我觉得主要在剪辑和分镜上,我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审查或者时长修剪了某些片段,但是就我看来,剧情推进的节奏有时候会被糟糕的剪辑与分镜搞得一塌糊涂,前面一大段镜头都在缓缓叙事,然后接连几个连接很不自然的短镜头瞬间就把节奏带的飞起,还没缓过劲儿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分镜,又开始慢慢叙事了。虽然并没有妨碍把故事讲清楚,但是从影片角度来说,这算是能单独拿出来说的比较大的瑕疵了。
至于最大的失败,我认为是在宣传上。正如前文所说,《大鱼海棠》在宣传上把自己放的太高了,没有给自己留退路,让人们有了与此对应的期待,人们把它脑补成了一部能够与《千与千寻》、《千年女优》、《阿基拉》这种动画电影相提并论的神作,但是它实际上却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对比上一部国产话题性动画电影《大圣归来》吧。我与同去观影的朋友都毫不犹豫地认为《大鱼海棠》比《大圣归来》好看,而且好看的多。但为什么这两部片子的评价却截然相反呢?很简单,《大圣归来》的初期宣传几乎可以用低调来形容,大家都认为这片子的水平有6分就很不错了,但是它的质量堪打7分,因此当你看到制作精良的预告片和MV的时候,就会有惊喜感,等看到了成片,就会觉得这片子能打8分甚至9分10分,还会觉得挖到宝一样向别人宣传。这些"自来水"是《大圣归来》宣传的致胜法宝,影评人说好看的片子你未必会觉得好看,但是好朋友说好看的片子你很难觉得不好看。
而《大鱼海棠》,它的品质可能值8分,但当每一个人以10分的期望去看待它,恐怕能给个6分就不错了。而当差评出现以后,长于跟风的国人往往就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这部影片,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想写这篇影评为《大鱼海棠》平反的原因。我不会强求读过这篇影评的人一定要觉得这电影好看,只是至少,请别带着偏见去看这部电影就好。
当然,大肆宣传虽然容易导致口碑差,但其好处就是票房往往会高。我不知道这样的宣传策略是发行方制定的还是主创们制定的,但是如果我是这两位导演的话,更想要的,可能还是电影的口碑吧。
至于《大鱼海棠》的票房会有多高,口碑最终会如何,还需要事实检验。但这跟我没有关系,我只要能欣赏到好的影片,就足够了。
一段话总结
大气磅礴的画面,简单动人的剧情,空灵玄妙的音乐,如梦似幻的旅程。或许不孚你心中十二年之约,却也远远值回票价。《大鱼海棠》,推荐影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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