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的院子,像空落落的一座城,院子里曾有过人高的杂草,麻雀、老鼠也总飞穿其中。
记得好多年前,这院子里有过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后来又有一个男孩。我小时候小小的欺负过他,可能是男孩天生的那种统治欲。但我之所以想欺负他而不是其他,或许并没有统治欲那么单纯。后来那男孩多次溜进我家偷了些钱和我的玩具,但却在一天被我莫名其妙的敏锐直觉发现后,就少了联系。
后来他父母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中离异,家庭也如一面镜子,无论它曾映照出你多少灿烂的脸庞和欢乐的时光,碎裂时只会是刺耳的疼痛与难以重圆的伤口。那男人腿上有病,花了些钱,没治好。偏方里说,要吃油炸壁虎来治,那壁虎还要是完整的,尾巴不能断。于是,抓壁虎,便成了那个炎夏我们村里孩子热衷的事。但那病终没有治好,好似那离异一样,注定的终究没能逃脱。
生活的窘迫,最终导致现实的破碎与重组。——女人嫁做他人妇。儿子的抚养权也在父母的离异矛盾的争吵中,最终,男人因为自身健康和经济因素败诉。
后来,那男孩回来过,个子高大,但却太瘦,和曾经一样。只不过干净帅气的衣服,给人一种阳光美好的感觉。像他的名字。如果没有父母离异的话,我想他不会这样。只可惜,生活太复杂,他也学会了抽烟,比他爸的烟都要贵。——或是年少的荣光,都建立在对青涩生命的无知挥霍中。——而从贫困到以至于父母离异的家庭中诞生出的孩子更是如此吧,我只粗粗晓得他抽烟,但我想,这也可能是他之后命运的一个伏笔吧。——再到后来,那个院子被废弃,男人不知道在外做什么以生存,仅是他母亲隔段时间来看看院子,收取院子里的一点闲散的蔬菜。
两年前一天,突然我在楼上的房子里听见邻家女人的声音。于是我站在房顶俯看这一家,但也仅仅轻轻一瞥,不能久视的,被发现,终是不好。下楼后,妈说,那个男孩生了白血病,要花好大的钱,继父的意思是不想多管。毕竟,总不能把自己的生活拖垮吧,这不是他的初衷。那女人只有回来,看能否讨要一些钱,毕竟是夫妻一场,亲骨肉。后来的后来,我就不知道了,那女人和男孩,我再也没有见过。
院子依旧荒着,只是那男人不过多久就会回来,那条腿似乎依旧没有好。
每当凌晨的时候,我因看书写东西或者其他原因没有睡觉,总会站在屋外仰望那夜空,看看这寂寂的夜。站在屋顶的时候,也总能看到深沉的穹宇下瓦房里那盏白炽灯发出的那种黄色的光,透过落满岁月灰尘的窗帘和窗户,散发着一种沉默的悲伤。陪伴它的依旧是那款老旧的天线电视。
夜总那么安静,我也总是喜欢晚睡,在家时十二点以前基本没有睡过觉,我总会沉默的在那个方台上站上一段时间,感受这世界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