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了,离家远的时候就开始想家。幼时离家虽是难舍父母却总难逃脱大千世界的种种新奇诱惑,长大了接触的事情更多了反而开始回忆过去。我生于南方长于南方,虽说这大学上的也未曾离开南方,我却依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个他乡的南方。
那时候我只有十岁,那是非常普通的大院子,十户人家在我有记忆以来便是一直吵吵闹闹,有时候会为了他家的儿子快嘴多言一句便引起一顿争吵,有时候也会为了孩童之间的打闹争吵而演变成两个大人之间的吵架,什么你家孩子一看就不如我家,什么曾几何时我还借过你油盐,这是人世间最平常的烟火气息,虽然有吵有闹也未曾见过哪家真正急红了眼,到头了这家的男人喝醉了还是一起去帮着帮衬,这家的小孩疏于照顾了还是抢着给他送饭。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倒也不是我家没人或是穷到没饭吃,一顿包好的饺子能从院头送到院尾,一个蛋糕能分出去一大半,这是邻里之间最无言的一种相处。大锅饭里的袅袅炊烟飘然远去,我的童年和大院也被挖土机碾平作尘埃,随着那炊烟一并去了。
那时我十六岁,不懂什么是斩男色也不知道衣服塞到裤子里能够显腿长,在学校的强制要求下穿着肥大的校服梳着高马尾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非常俗套的白衣少年情节,那时候想的就是把校服的拉链拉开露出里面新买的衣服希望他会多看一眼,面对镜子仔细打理头上的每一根碎发在遇见他的时候是不是在恰当的位置。用尽了千方百计以后拿到他的联系方式却只能在他接通电话的第一秒便匆匆挂掉,然后大喘气的说着好险,比大多数人好的可能是我最后和男生在一起了,虽然他比我大了一个年级,但是在我无数次从别的学姐探听来的消息那里,我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与他兴趣爱好高度一致的人,所以我们有了聊不完的话,我也会小心提起别的男生试探他的情绪,最后和他在一起了我们身边的每个朋友都见识了我们的张扬,然后死于平静,那时候我真的不懂那么多反正故事的结局他背着我去找了前女友,白衣少年的人设轰然倒塌。留给我的是穿着校服追上他时摇摆的发尾和打个呼哨捧着奶茶对她们说我和他结婚了你们都是我的伴娘。
现在我和那些人大多数也已经没有联系了,那是我孤独难过时一群叽叽喳喳说不停的人,现在也都安静下来了。前段时间网上大火的一句话我觉得太过于美好: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这几百公里的绿皮火车悠悠然带我离开故乡,带向未知的他方,缓缓的拖走所有我年少时的记忆,给我一个模糊的背影。我想那时窗外风雨交接,我躲在课桌后偷偷地看着讲课的老师悄悄的拨通妈妈的号码,问她你几时来接我回家,风雨归家在热汤的蒸汽了缓缓叙说今日的故事,以及未来的幻想。现在到了那个我幻想的时刻,才发现,这世间,所有的美好,莫过于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