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明月照耀着广阔无垠的海面,广阔无垠的海面泛着珍珠似的月光。红蔷薇曳着轻盈的脚步漫步在涛声阵阵的海边,微微的海风卷起她漆黑润泽的长发在轻轻地飘舞。
她深红色的眼眸望着深深的海洋,又回头看见昏暗的路灯,身后长出一枝血色的蔷薇花,带着荆棘的藤蔓缓缓缠绕到她纤细的手臂之上,渐渐地长出几个花骨朵。没一会儿,那几朵花便绽放了。
她把那朵花摘下,血红色的眼眸放射出冷厉的寒光。这一股寒光孤独而又凄凉。仿佛腊月里的梅花在冰晶的照耀下的冷得彻骨的美丽。
“红蔷薇……”薰衣走在红蔷薇的身后,“今天晚上是圆月呐!”
“嗯。”红蔷薇微微点了一下头。
咸咸的海风吹拂过二人的脸庞,细腻的砂砾触过二人光光的脚丫。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的气息,却也多了一份难得的宁静。
“薰衣,你说爱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想跟他在一起,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然后就是会感到安心吧……”
“这样。”
红蔷薇将手中的其中一朵血色的蔷薇花摘下,缠绕在手上的藤蔓随之枯萎,其余的花朵随之凋零,身后的蔷薇藤蔓也慢慢的化作晶莹的白色光芒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第二天早晨:
阳光透过窗棂懒懒地趴在床上,海鸥的啼鸣和风铃的清脆将薰衣从深深的睡梦中唤醒。揉揉惺忪的睡眼,头发乱得像一卷沙漠里的风滚草。张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坐到梳妆台前打理起来。
她看了一眼那半掩着的房门又看了一眼书桌上的一朵血红色的蔷薇花:“红蔷薇……”
她漆黑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润。鼻子微微一酸,在戴上那一朵薰衣草花的发卡之后便来到了书房。
此时的红蔷薇还在那个木箱子里睡觉,发出很轻的呼吸的声音。
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从书架上取下了那本《若山牧水诗集》翻看了起来。里面有一首很著名的《白鸟之歌》,原文如下:
白鸟は哀しからずや
空の青うみのあをにも
染まらずただよふ
几山河越えさり行かば
寂しさのはてなむ国ぞ
今日も旅ゆくいざゆかむ
ゆきてまだ见ぬ山をみむ
このさびしさに君はたふるや
同样的,这首诗也是《若山牧水诗集》中白子仁最喜欢的一首。诗中所携带的淡淡的忧郁和喜悦交互丛生,白鸟的孤独就是诗人自己的写照,也是白子仁对于踏上梦想之路的欢乐与困苦。若山牧水是鸟,白子仁也是,而我只不过是等待白鸟回归的一座空巢。
薰衣看着这首诗心里想到:
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子仁第一次对着我念了这首诗,用的是日语,听得我一脸懵,他却对我笑了笑,然后用一种文艺的翻译对我说:“白鸟不受哀叹,也不会染上天空的蓝光。再过多少河山就要去到寂寞的国度啊!今天也要去旅行了吧!去看那看不见的山,余在寂寞之中。”
我一点都不懂他所说的意思,好像就是有一种远去不再归还的意味在里面。什么“寂寞的国家”、“今天也要去旅行”、“看不见的山”。那个家伙就是喜欢故弄玄虚。我依旧是和往常一样把作业本扔到他的桌子上,似乎是把自己今天的作业都交给了他。那天放学的时候,我还拉着他给我买了一份可丽露。
咚咚咚!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薰衣把手中的书放回到原先的地方……
叶之秋:
今天是周六,有一个很好的天气。不用去上学也不用窝在家里。
拉开房门,把自己房间里的泡面盒子拿出去扔掉。一直在客厅睡觉的他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动静。电视还是开的,好像是在播放《父爱如山》吧。我不是很确定。因为在瞟了一眼电视屏幕之后,满世界的苍蝇就把我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它们停留在他的身上,一会儿起飞一会儿落下,泡面盒子、啤酒瓶还有那邋遢的胡渣上面都是它们的苍兄蝇妹,我一走过去,除了一股难闻的恶臭就是一阵嗡嗡的苍蝇起飞的声音。
我换了一件亚麻色短袖,那是一件质感很好的短袖,是我奶奶送给我的。出门的时候从抽屉里拿了二十元钱,准备在外面吃碗面就算是解决午饭了。
“出去啦?”我的身后传来了他颓废的声音。
我什么也没有说就拍上了大门。
外面的阳光真好,海风、樱花、蝴蝶兰……晴空万里的日子就像是光明的鸢尾花海。
也就是从今天开始,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全部都是因为再一次遇见了她。
春天的海边是很温暖的,零碎的人流、缓缓驶过的船只、海鸥的鸣叫、悠远古老的船笛和后山顶上传来的教堂的钟声……看着这片大海,我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但是三月的话,还是算了。毕竟冬天才只是过去了一个月。只是穿着一件短袖的话,还是有一点点冷的。不过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就可以把短袖脱掉了吧。
在沙滩上坐下,周围的人一个又一个地在我的旁边走过。他们没有注意到我,我也没有主动搭理他们。陌生的面孔太多,和善的眼神太少……
夏叶幸:
“我出发了!”
“路上小心。”
夏叶幸抱着薰衣送给她的那架小提琴走出了大门。
今天的她似乎比以往要精神得多,走起路来都有些小跑了。在路过报刊亭的时候顺手买了一本《World Art》夹在胸前。难得的好天气当然是要去海边走走喽!然后再到文体馆里拉拉小提琴,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再躲到遮阳伞下面看看这周的美术杂志!小生活美滋滋啊!
早上九点的海边已经开始热起来了,可这对于夏叶幸来说温度还是略微低了一点。但是她却很享受那种冷冷的海风在身上摩擦而过的细微的声音和感觉,凉凉的也酥酥,像是风之精灵集合在一起为她按摩。要是自己能够有一头像夜雨那样的长发就好了,飘逸而潇洒,她常常这么想。
“啊啾……”她打了个喷嚏。
就在这时,她遇见了上次的那个男生。
他孤独地坐在海边,斜上方的太阳把他有些焦黄的面色烤得愈加黯淡。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被风酥酥地吹着画出一条条粗粗的线条。他是一个人,她也是。
“说起来,我还有一把伞没有还给他。”她这么想着往叶之秋的身边走去。
叶之秋:
我痴痴地望着远处航船,直到它消失在了海天相接的蓝色的尽头。太阳照得人暖暖的,海风吹得人酥酥的,耳边有大海的浪花声、风声还有岸边轻盈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的气味,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樱花的馨香。
真是一个神经病啊我!大早上的就一个人坐在沙滩上发呆。真的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家伙呢!我冷笑着自嘲。
忽然,在熟悉海风中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很轻但是却有一种很少见的真诚。
“那个…叶之秋……”
我一个四十五度角的仰头,看见了一个长得很精致的面庞,几根细细的乌丝还垂到了我的脸上,痒痒的。
“什么嘛!是那个小鬼……”我继续看着大海。
我害怕与她接触。我害怕这样的自己会对别人的生活产生不便。因为自己的出现会把别人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准确的来说,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眼前的这个女孩扯上关系。回答也只是和平常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一样,短短的几个字就行了。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在我的身旁坐下了。一架小提琴、一本我叫不出名字的杂志。怎么看都是一名文静的好女孩。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和我这样的人接触呢?可能又是被某些家伙骗过来愚弄我的吧。明明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却没有主动逃离她,反倒是很希望她能够在我的身边坐下,很想跟她聊聊天。
“那个……谢谢你那天借我的伞……”她的声音很轻。
我看了一眼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叶幸。”
“是吗?还真是不幸。居然又让我碰见你了。”我迟疑着准备离开,却被她叫住:
“你的雨伞还在我家里。”
“送你了。”
我站起身,双手插入裤子的口袋,还是决定要离开,于是就往岸边走去。
“等一下……”
“还有事吗?”
“那个……如果不把伞还给你的话我会感到不安的。”
“嗯?无聊!”
我本来也是想要好好拒绝的,然后别再和她扯上关系。但是命运却像是在和我开玩笑。我回头了,本能驱使我走近她的身旁。什么是本能?这也许就是刻在我骨子里的那一点点的想要和别人亲近的冲动。我是人,身为人的基因决定了我渴望和别人交流。我想,她也是。
“说起来,你也真的是一个奇怪的家伙。主动来接近我真的没有问题吗?不会被你的朋友讨厌吗?”
海风斜斜地吹拂着她披在肩上的发丝,同时也吹过了我的亚麻色短袖。
她看着我,怀里抱着小提琴和那本我念不出名字的杂志:
“没关系的,因为我没有朋友。”
当她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我到现在才知道……不!应该说是确认——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和我如此相像的人。一个人在透明的世界里行走,然后在某一个角落里看着别人。被人排挤、被人遗忘,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死尸在沙漠里逐渐被风沙掩埋。这种孤独感太可怕也太过沉重和可怕了。虽然之前也有过猜测,但是当她亲口说出自己没有朋友之后,我还是被震惊到了。我真的很难想象这种事情会被她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好像一切都不关自己的事情。
“你……”
“什么?”
“没什么。”
夏叶幸用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我,很久。
在这一段时间内,我的视线亦无法离开的她的目光。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真的不懂。我的内心复杂极了,但是却又不知道在复杂什么。在庆幸寻找到有着和自己相同境遇的人的同时也在为她而感到不幸。毕竟,不幸的人只要有那么一个就足够了。
我只知道此时的我的心跳是加速的,比平时要快很多。
我试着和她聊天:
“你喜欢小提琴?”
“梦想。这是我的梦想。”
“……”
我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聊天,我无法接下她的话。毕竟,梦想这种东西对于我而言实在是太过奢侈了。我从来都是只有梦而没有想。如今看着眼前的这个瘦弱女孩子,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好像也就是和同学们(小混混)打打架,然后整日的混迹于镇上的KTV、网吧、酒吧之类的场所。只是想着逃离那个家,然后就再也没有行动。没有钱的时候,去偷过、抢过。少管所也去过。直到那一次之后……
我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望着不远处金光闪闪的大海。忽然,一只海鸥从身边掠过,卷起一阵同海风截然不同的气流与我擦肩而过。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只海鸥已经朝着大海飞去,逐渐消失在了一片蓝色之中。
“之秋,你有什么喜欢的事情吗?”她问。
我没有回答。
“那个……你能不能来文体馆一下?就一下。”她双手合十拜托我。
我答应了她。也许正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开始关注这个瘦弱的女孩子了,以至于今后。我也没有想到被她这一拜托,就是她对于我一辈子的信任。
夜雨:
这是一个难得周末,既不需要学习也不需要应酬。外面的阳光正好,海风也吹得人只想入眠。
洪妈在院子里清扫着地面上的污垢,看见草坪上已经开始长出的野草:“得找个人来处理一下了。”
她扎好了头巾走进屋里。
夜雨正坐在书房里看书,手上拿的那一本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洪妈敲了敲门:“小姐,院子里的杂草长出来了。我认为应该去找个人来处理一下了。”
“嗯。你去办吧。”
“是的,小姐。”
说完,洪妈便出了门。
夜雨听着洪妈远去的脚步声,不由得暗自心伤。窗外的阳光真好,风也是。
她看着书中的一段话:
早晨,我睁眼醒来翻身下床,又变成了原来那个浅薄无知、善于伪装的滑稽角色。胆小鬼连幸福都会惧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也会被幸福所伤。趁着还没有受伤,我想就这样赶快分道扬镳。我又放出了惯用的逗笑烟幕弹。
她知道自己不会逗笑,因为那样实在是太滑稽了。于是强装出来的冷酷和自信成了她伪装自己的面具。在人前,无论遇到多么复杂的事情她都会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一样思考对策,然后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将其解决。在别人为一点点的进步而欢呼雀跃的时候,她却在为自己的不足而寻找突破口。一点又一点的积累,最终成长为了现在的她。
她不知道这是一种进化还是一种退步。但是“装”真的很累。于是她又想起了太宰治最著名的那句话:“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她合上那一本厚重的《人间失格》,起身望着艳阳高照的窗外: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太宰治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完成《人间失格》的?难道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吗?怎么可能!”
夜雨缓缓从外面的楼梯下楼,看见了院子草坪上长出的杂草,觉得有些扎眼,便拔了两棵起来。可是又正如同那一句话所说的“珍稀生命就是要珍惜今天。”而自己却把它的明天都夺走了。仅仅是因为我觉得它们有些扎眼。还是交给洪妈好了。
她回屋换了一身泳衣,又在泳衣的外面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衬衣。手里拿着刚才看的那本《人间失格》。在阳光下往沙滩上走去。
在沙滩椅上躺下,只有脚露出遮阳伞的覆盖范围,手中的书页也翻动了起来……
只是过了一小会儿,洪妈就带着几个人回来了。带头的是镇上的园艺师剑兰,而其余三个人则是她的学徒。学徒们去拔草,剑兰自己则在旁边看着,必要的时候给予一定的指导。可是只是简单的拔草有什么好指导的呢?
嗯!普通的拔草当然是很简单的,一般人都可以做。可是这是园艺的拔草,需要认清楚花卉、景观草以及它们的幼苗并加以区分。然后是拔草的时候如果遇到难以拔出的草的时候就要用很小的出头把四周的泥土松软,同时还不能伤及景观植物的根部与外观。在去除杂草的同时还需要注意筛选景观植物的幼苗,多的删去,少的补上等等。
洪妈沏了一杯大吉岭的红茶给剑兰。剑兰接过来放在了旁边的汉白玉石桌上。目光在无意识间飘到了沙滩上的夜雨:
“真是一个美丽的人,光看侧脸就知道了。”
“剑兰女士指什么?”洪妈从屋子里拿出三千元报酬交到剑兰的手上。
剑兰并不缺这么一点钱,她过来也仅仅是因为没有太多的项目要做,有点闲,在接过钱之后就把钱都给了自己的徒弟。
“谢谢。我是说沙滩上的那个人很有气质。”
“当然!那是我家小姐。”洪妈说。
听得出,洪妈的语气中自豪的成分占了多数。
“我能和她聊聊么?”剑兰说。
“那我得去通报一声。”
洪妈跑下去和正在看书的夜雨说了什么,然后又带着风得跑了上来。说实话,这风风火火的样子一点大家保姆的样子都没有,倒像是烧火的杨排风。
“小姐同意了。”
夜雨:
难得的一个没有应酬和学习的周末,居然还有人来打扰我的清净。好难受啊!但是洪妈都跑过来跟我通报了,如果连面都不见,那未免也太不通情理了。也许还会给人有一种摆架子的感觉。
她摘下了墨镜,把书放到旁边的沙滩桌上,拿起旁边的橙汁小小地吸了一口。目光中带着一丝疲倦,然后望向远处的大海。耳边是悠扬的海浪声、风声,空气中弥漫的是淡淡的咸咸的气味。沙滩上的螃蟹正夹着一条长长的海虫飞快地往旁边的椰子树下跑去,在沙滩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海鸥……在一成不变的蓝色之中好像有些扎眼了。她看见远处飞舞的海鸥想到。
“夜雨……小姐?还真是人如其名……”剑兰在看见本尊之后说话变得有些支吾了。
“怎么了?”夜雨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二十多岁的大姐姐。
“没事,只是觉得你长得很漂亮。有一种冷冷的美,就像是秋夜里下起的小雨。”剑兰在旁边的沙滩椅上坐下。
“嗯……呵呵呵……谢谢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形容女孩子的。说起来,你叫什么?”
剑兰的第一句话就抓到了夜雨的好感。
“剑兰,镇上的园艺兼设计师,开了一家事务所。”
“这样……可剑兰不是一种花卉的名称吗?”
“我是一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的。我喜欢剑兰花,所以就直接叫剑兰了。”剑兰转过头来看着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叫人察觉的疲倦的夜雨。
夜雨也看了看她:“啊……我懂。”
她当然懂,单单就父母亲的层面而言,她们所缺失的爱是一样的。一个是没有体会过来自父母亲温柔的爱,另外一个则是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父母。很小就开始独立,并不断地在社会的边缘游走。一个是情感的无奈,另一个则是完全的缺失的童年。但是对于她们而言,憧憬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剑兰看见丝毫不带惊讶的夜雨,便舒服地躺倒沙滩椅上,脸上挂下了一抹浅浅的微笑。看起来是心照不宣了。她这么想着。原来,那些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很厉害的名流,也会有普通人的烦恼。明明有可以爱或是被爱的人却无法坦率面对,真是叫人值得同情。
“你还有希望。”剑兰说这句话的声音很轻,以至于夜雨都没有听见。
夜雨看见了剑兰微微蠕动的嘴唇,并没有在意。拿起旁边的那本《人间失格》继续看着。
海风呼呼地吹,海鸥扑棱扑棱地飞,樱花簌簌地飘,人静静地睡……来自世界的喧嚣被大海微微的海浪声掩埋,一直挣扎的人们在海鸥的鸣叫声中寻找安宁。也许只是将手中的书盖到脸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就足够了。
《人间失格》盖在她美丽的脸蛋上,一只纤细的手垂下,另一只放在光滑的肚皮上,还有漆黑的乌丝在静静地飘着。夜雨安静地睡着了……
红蔷薇:
这时的红蔷薇还在箱子里睡觉,静静的,像一朵沉眠的花。不知道是什么因素促使她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本普通的人偶竟会像真人一样拥有生命。
呵呵……也许到这里我们已经无法用常识来认知她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们所无法探知的秘密。
这时,薰衣敲了敲红蔷薇的箱子:
“小蔷薇,今天杨琳琳做了蛋挞,要吃吗?”
红蔷薇睡觉时的呼吸声并没有因为薰衣的话而停止,她还在睡。
她就像是一个熬夜的青春期少女,可以从晚上疯到天亮,然后从早上睡到傍晚。昨天夏叶幸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红蔷薇才慢慢地从箱子里爬出来。求抱抱的动作倒是可以让那些平时“宅”的家伙萌出一脸血。
薰衣觉得现在叫她还是太早了,一会儿要是被自己吵醒了估计就又得数落她了。于是,她日常的小提琴功课便开始了。
高尔基说:我读的书愈多,就愈亲近世界,愈明了生活的意义,愈觉得生活的重要。
这句话对于热爱音乐的薰衣也同样适用。
每当她把小提琴架到脖子上,右手将琴弓触摸琴弦,四周的一切就像是升华的桃源。可以是烟雾缭绕也可以是鸟语花香更可以是随心所欲。她的音乐就像是春之精灵白莉莉。所到之处焕发生机,余音缭绕。一个个音符像是在五线谱上获得了自己的生命。带着五线谱一起在这一片樱花树林里有序地缠绕着。逐渐和风儿一起在那海鸥的啼鸣声中飘向未知的远方……
红蔷薇醒了。推开自己所居住的箱子,揉了揉还是惺忪的眼眸,但似乎还是睁不开眼睛。一双白嫩的小手在箱子里面胡乱的摸着什么。
“小伞……哦!在这里。”她抓起那把撑开后和凉帽差不多大的红色蔷薇花的小伞。然后像个孩子一样颤巍巍地从箱子里爬了出来:“薰衣!薰衣!求抱抱……”
她知道薰衣现在在哪里,就干脆爬上门旁边的椅子,用雨伞的把把门把手勾住,然后再利用自身的重量把门打开。但似乎是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角冒出了两滴泪花。于是她揉了揉屁股站了起来,把房间的门拉开挤了出去。
“薰衣……”
红蔷薇站在远处看着正在拉小提琴的薰衣,不想去打扰她。而且她也明白,薰衣之所以会每天拉小提琴的原因。也是只有在这个时候,红蔷薇才不会去打扰她。她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但同时她也清楚等待一个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更何况她是在明知道自己的等待是遥遥无期的情况下却依旧坚守着那一份小小的爱情。
有人说:真正令人羡慕的不是小情侣,而是等你老了还能为你买一支雪糕的他;真正令人痛苦的不是无法等来的爱情,而是明知道无法等来却还在坚持的那一个人。电影银幕前出现的十年、二十年只不过是一句只在观众面前出现三秒钟的黑底白字,而现实中的哪一分钟不要一秒一秒地挨呢?
红蔷薇明白这种感觉,但是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明白了。自己究竟从什么地方来,今后又将会到什么地方去。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但是单单从感觉上来说,薰衣可能是在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真的是非常重要。可是又无法完全认知到究竟重要在哪里。这就是爱吧!简单却又复杂,矛盾却无冲突,就像是以秒速五厘米飘落的樱花,既会重叠也会分离。
薰衣注意到了红蔷薇,于是便放下手中的小提琴走到红蔷薇身边把她抱在了怀里。对于薰衣而言,红蔷薇就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一样可爱,招人怜悯。
“薰衣……有吃的吗?我饿了。”
“刚才杨琳琳我给带了蛋挞,你应该会喜欢的。”
“嗯……”
叶诗雨:
毫无疑问,叶诗雨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差生了。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偷偷玩手机,回家也是不是《LOL》就是《绝地求生》,从大的程度上来说只有极度的腐女才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
可是这个周末,她居然破天荒的离开了自己的那三寸小平房来到了大街上。好像是有什么想要买的了吧。
她在电玩商城前面停了下来,先是往四周看了看,似乎是在确认有没有人,然后又鬼头鬼地溜进店里,在电玩手柄专区停了下来。
“这个是很久之前就想买的……Microsoft Xbox无线手柄精英版,但是要一千块钱啊!还真是……”她望着柜台内的那一个原装的游戏手柄,然后又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那吃了一个多月泡面才省下的三百块钱。于是她果断走进了廉价区。
那些廉价的游戏手柄都是放在普通的盒子里的。既没有精致的包装也没有多少好的手感,只是便宜而已。不过只需要几十块钱就可以买到一个。对于像叶诗雨这样的普通学生而言,一个普通的游戏手柄就足够她愉快地进行游戏了。
在花样繁多的手柄之中,她看中了一款国产的有线手柄——Betop 蝙蝠D2E 。
她选这款手柄并不是因为它比同等价位的手柄性能高,而是单纯的在天猫上看见了觉得还不错就想买下来。
在游戏专区,她又看中了《刺客信条:起源》这款很火的ps4游戏。但是官方的报价却叫她的口袋有些吃紧——248块。
“吃了一个半月的泡面就买了这么点东西……哎……”她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叠十块面额的零钱。“这钱是纸糊的吗?哦!钱好像就是纸。真是不值钱。”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空落落的。要是能够有一个人能够有一直陪自己玩下去就好了。永远一起,不会分开的那种。她这样想着,把装有游戏的游戏盘从货架上取下。
空:
空也是一个狂热的游戏爱好者,没事情就会往电玩城之类的地方跑。换一句话说,他其实是一个有着“宅”爱好的年轻人。
在叶诗雨所在的电玩商城里,他也在。只不过他是在里面瞎逛。就是看看也不买。在看见一些有趣的游戏或是新品的时候会开心地拿下来仔细端详一番然后又放回去。也许在别人的眼里看来他就是一个神经病。不过他自己倒是非常地乐在其中。
一个转角:“那不是三班的那个小丫头吗?”他看见了叶诗雨喃喃自语道。
于是他叫住了她:“叶诗雨!土豪啊你!两百多的游戏说买就买了!?”
“诶!?”很显然叶诗雨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趔趄撞在了货架上,撞得货架猛地颤抖了一下。她生气地捂着自己那撞到货架的膝盖;“你是鬼吗?逃课有你!吃鸡有你!我出来买个游戏怎么还有你!?你是不是跟踪我?”
“啊啊啊……我对你这种身材的女生没兴趣啊!胸前就是一个搓衣板。”
“搓…搓衣板!?搓衣板怎么了?我平胸,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你…管得着吗?”
“是是是,我管不着。”空摆了摆手注意到她手中拿的那个廉价的游戏手柄,“真是一个麻烦的小丫头。”
“……”
“我说,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读书的吗?”他问。
“我读不读书不关你的事。真是的,你们这些大人怎么总是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给别人!?”她回头瞥了一眼空,不耐烦地往柜台走去。
空站在原地看着她孤独的背影:“还是不要提学习的事情比较好吧……”
叶诗雨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空,心里觉得怪怪的。她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老师。明明之前在雨中的那一个背影给人的感觉还是一种高冷和帅气,然后又是在游戏中问我的情况。现在怎么又像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还跟我拌嘴……完全想不明白。
空看见了叶诗雨那一瞬间的一瞥。只是那一瞬间,她似乎是沉寂。她在思考事情,但是却有完全无法猜到她在想什么。只是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她。
“叶诗雨!”
“怎么了?你这个笨蛋老师!”
“……啊……没事。只是天气预报说后天会有雨,去上学的时候别又忘记带伞。”
“莫名其妙!”
叶诗雨转身跑着离开了电玩城。
当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阳光变得那么刺眼、热辣,然后是身上开始微微冒汗。她把手中的“战利品”往自己的桌子上一扔,迫不及待地将ps4打开,连上新买的手柄,然后将《刺客信条:起源》的游戏盘插入。
她的心跳跳得很快,扑通扑通……手也变得有些拿不稳手中的手柄。随着一个大大的Play的出现,点击开始……
“诗雨,吃饭啦!”这一句“吃饭啦!”相信是很多朋友在打游戏时最怕听见的一句话。因为如果你不去吃饭的话,后果是会非常严重的。老妈的那个暴脾气一上来,老爸都得跟着跪搓衣板。
叶诗雨一听见这句话,整个头都大了。
“什么时候吃饭不好,非得在这个时候……”
此时,楼梯方向已经传来了她老妈那沉重的脚步声。像是带着沉重锁链的八神庵。
哐!她的老妈一脚踹开了半掩着的房间门,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头上冒着三丈高的怒火,脸上的五官也顺带着缩成了一团,像极了刺猹的闰土。不!这简直就是凶神版的闰土嘛!
“开、饭、啦!今天有很好吃的刀、切、面、哦!”
叶诗雨只感觉身后有一阵极其刺骨的寒气在缓缓逼近自己,让自己刚才冒出的汗水一下都变成了冰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妈……?”
“诶!乖女儿。”
“我这就去吃饭,还有就是您先把手里的那根很危险的东西放下,咱有话好好说不行。”
“当然好说。”说着,她把手中的擀面杖往肩上一搭,一只脚把地板踩得吱嘎作响。
叶诗雨缓缓起身,贴着墙壁,像一只猫一样溜出了自己的房间。随后,她妈妈也跟着走了出去,而地上却留下了她的一个深深的脚印。
走到楼下的叶诗雨看见自己的老爸已经趴在饭桌上了,大口大口、呼哧呼哧地往嘴里塞着面条。看起来,味道还不错。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
“爸,你怎么哭了?”
“我这是感动地哭呢!才不是因为你妈的饭菜不好吃才哭的。”
“啊!这已经很明显了。”叶诗雨倒吸了一口凉气,默默走向饭桌,端起了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