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的江南小城》

　　我是站在黑夜里看到的。

　　这个城市霓虹闪烁，

　　从青湖上沉默的油轮——

　　——再到天幕里无言的星芒。

　　这个城市人流交错，

　　从碧柳的胸膛里——

　　——再到孤巷小楼的灯火斑斑。

　　是从山的背阴里行走，

　　看见山上灵长风霜，

　　摘下枝头清秀玉露。

　　走进她的人影阑珊，

　　我遇到的亭亭少女，

　　你的痴狂生长在泥里，

　　就扎根在小城鼓动的心口里。

　　我看见的呀，

　　那夜里数不清的霓虹，

　　——看不穿的小巷，

　　该有多少颗星划过，

　　才能够，

　　把你的容颜照亮。

　　还是在山那头的小楼，

　　走到在湖这边的小城；

　　还是看见千百个门庭泱流不息，

　　总把夜风当作迷梦。

　　是站在新旧交替的小城里呀，

　　用我无尽的眼光，

　　去给她作写私人的诗呀。

　　我站在那矮山的塔下，

　　我目里的那尊慈佛啊，

　　你柔和的脸颊是向着谁呢？

　　在山前头几千里的烟波，

　　是那迷蒙里几十万的民众。

　　那坐在大石头上的姑娘哟，

　　你快来数数我踩过的石阶；

　　从上山到下山的路，

　　数尽了就看过了小城的风骨。

　　／

　　是那远方湖水萦绕的花海呀，

　　用我有限的目光，

　　把天边起伏的碧波渲染呀。

　　我走过山脚毗邻的两个小湖，

　　我眼里的那条白鱼啊，

　　你沉寂的身影是对着何方呢？

　　在湖这头摩天轮下的青草，

　　是那日光里几百米的喧嚣。

　　那坐在秋千上嬉笑的女孩哟，

　　你快来看看我站在石桥上凝望的身影。

　　从湖际到摩天轮的流光，

　　走遍了也就数尽了小城的风采。

　　我呀，

　　是在山那头的人，

　　跟着一路芬芳来到这个小城池。

　　我看见的啊，

　　从湖堤流沙到天上繁星，

　　从山石佛塔到小楼灯火；

　　在我眼中留下大江倒影。

　　我看见的啊，

　　从清流莲芷的女孩，

　　到蜜饯红豆的少女；

　　在我胸膛里留下昏灯背影。

　　又是谁在谁的小城路过呢？

　　/

　　有人说啊，

　　是在湖那头的城，

　　拥着千姿百态的芳华。

　　他看到的啊，

　　从低矮破楼到天上星斑，

　　从山泥锈塔到冬夜孤灯；

　　在他眼中留下风雨萧瑟。

　　他遇见的呀，

　　从贫瘠土壤的小人，

　　到腐旧老败的院门，

　　在他胸膛里留下不屑轻蔑。

　　又是谁在谁的小城路过呢？

　　/

　　我梦里辉煌灿烂的城堡啊，

　　拆去光鲜亮丽的金装，

　　就是你眼中这座老旧多于新颖的城楼。

　　我修饰到金镶玉攘，

　　不如我眼中——

　　——你眼中老旧的山水。

　　我在山头吟唱的歌谣啊，

　　在萋萋青草的手掌间跳跃；

　　那散落在小城四方的故人，

　　那随着江水去向远方的故人呐，

　　你们可曾听到——

　　——我在那山头的低诉？

　　那在城外头漂流的人啊，

　　你何时进来，

　　是否还有归处？

　　那在城里头漫步的人啊，

　　你何时离去，

　　千万记得留下归处。

　　我离开月鸿山头的草野，

　　不知道下一年下一刻，

　　在那长存的小城里，

　　剩下的故人会有几个，

　　长高的青草会有几篓？

　　是我在长亭凝望啊。

　　/

　　你看啊，

　　我是站在青阳下摸索的；

　　从山那头湖那头，

　　到桥这头城里头。

　　我生长的十数载春夏，

　　多少细雨在我发梢飘散；

　　我走过的十几番秋冬，

　　多少落叶在冰雪中残存。

　　我在这小城经历的十数年烟雨轻云，

　　一点点一片片都化作诗行洒落在天南地北；

　　也尽是我的不语，

　　行走在夜空繁星间。

　　用我的心绪涂抹在这城的地表上，

　　把那所有栏杆都刻满小城的风流；

　　从白云间到碧波里，

　　从流沙到细雨，

　　全部都是小城的高松小楼。

　　月鸿山头飞逝的白马呀，

　　带起了也带走了这小城的多少流光，

　　留下的在空中奔腾的光影，

　　飞泻下来的，

　　是我双目里小城的五载青华。

　　总是把诗描绘成白马的形状啊，

　　都勾勒进了江南小城的细雨轻风。

　　——2018年写给浔阳小城的诗

　　——2019为自己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