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沈从文
提到沈从文,就想到了他的情诗,他和张兆和的爱情故事,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他的文字是浪漫的,是诗意的,语言格调古朴,单纯厚实,朴讷传神,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他的一生充满坎坷,但他在这些坎坷经历中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沈从文一生创作过80多部文学作品,他的文学作品《边城》《湘西》《从文自传》等,都在国内外有重大的影响。先后被日本、美国、英国、前苏联等四十多个国家翻译出版,两度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评选候选人。
在沈从文的《虎雏》一文,讲述了一个关于改造的故事。那么,问题来了,人的本性真的能被完全改造吗?故事中对小兵的改造,真的能成功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古以来我们就常常听到这句话,心理专家指出,“江山”指的是人的表面性格,是呈现给别人看的,会因为环境、外界因素而改变,而“本性”指的是人的内在人格,是专属于自己的特性,想要内在人格得到改变,必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做军官的六弟带来一个勤务兵,二哥对他十分喜爱,小兵不过十二岁,品貌出众,十分乖巧,做事有气派,还认识一些字。二哥对他欣赏不已,提出来让他跟着自己,送他进学堂,给他另一个机会,使他在一个好运气里,得到他适合的发展。
然而六弟并不以为然,觉得十分好笑,以他对小兵的了解,觉得这样做是在“害他”。他认为小兵在野蛮地方长大,他的内心充满野性,并不是如外表那么温顺。
“你以为那是在培养他,其中还有你一番好意值得感谢,你以为他读十年书就可以成一个名人,这真是做梦!”
平时话不多的六弟,竟然讲出一大堆小兵不适合进学堂的理由。兄弟俩间争论不休,二哥以为环境可以改变任何人性,六弟的话过于武断。
最后二哥不甘心,也是带着闹气的说:“把他交给我再说。我要他从国内最好的一个大学毕业,才算是我的主张成功。”
两兄弟算是达到共识,六弟愿意把小兵留下来交给二哥培养,让他去试验一下,用事实来得到一个真理。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在部队里只能当一名勤务兵,侍候着军官们,因体弱又受到他人的欺负。然而他并不是什么善类,只因游泳时被一个学生取笑,自知空手打不过人家,便偷了枪去打人家,好在一枪不中,又怕人捉他,才走了,险些酿出大祸。
粗野的环境,让小小少年如野草般成长,学会了以暴制暴,六弟认为他这种性情只好去当土匪。正是这种弱肉强食的环境,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隐藏起来,也知道如何与大人打交道,取得他们的欢心。
小兵也被大学教授以及名人们的文人气息所吸引,小兵愿意留下来,“他告诉我不愿意做将军,愿意做一个有知识的平民,他欢喜的样子是我描摹不下来的。”他喜欢读书人的作派,也向往着文明地生活。
机遇可遇而不可求,对于小兵来说,这无疑是改变人生的一个转机,二哥也算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如果小兵能真的读书学文,以后的人生道路将会是另一番风景。
二哥给小兵配置了学生的行头,给他找寻优秀的老师。小兵认认真真学习,取得很大的进步,周围的人都对小兵赞不绝口、刮目相看。
二哥尝到了像做父亲一样的滋味,如果能培养一个优秀的子弟,自己内心也会得到很大的满足感吧。
在茶余话后,小兵聊到与六弟各处剿匪的事情,谈到眉飞色舞,二哥看到小兵眼中放着一种奇异的光。也许他内心深处更喜欢军队生活吧,只是小兵年纪也小,还不会思考哪个路更适合自己。
经过一段时间的文学熏陶,小兵看似粗鲁的那部分一点点消失,正在朝着希望的方向一点点前进。
改造两字可拆分解释,改字基本释意为变更,修改,而造字基本释意为制作的意思。结合起来的意思为变更原有的制作方法。修改或变更原事物,使适合需要,从根本上改变旧的,建立新的,使改造适合新的形势和需要。
小兵受到了改造,确实变了,最起码表面上是。
可后来,小兵和另一个勤务兵三多一起出去玩,第二天,两人趁大人相聚的功夫,他们又偷溜出去了。然后,不再见人踪影,是逃了,还是死了?谁也不知道。
在被子角,二哥发现了一封信,小兵告诉他,他和三多闯了祸,打死了一个人,三多被人打死在自来水管上,小兵走了。
二哥依然远远地去打听小兵的消息,终究一无所获,也登启事想告诉小兵,不愿意回上海,还是可以回湖南去,小兵依旧杳无音讯。
小兵在军营中长大,加上正是青春年纪,身上的野性在短时间内不可磨灭。那样的时代,那样的社会环境,这个卑微的生命在努力地绽放着他的色彩,勇敢胆大,不甘受欺负。战乱、灾难都会重唤醒他的野性。
我们可以说小兵是本性难移,但也许是和时间有关,毕竟他受到文化熏陶的时间比较短,想要改变一个人,又怎么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呢?
十年育树,百年育人。教育是一件大工程,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在动乱的年代,知识份子愿意以己之力去救国救民,饱含一颗颗忧国忧民的赤子之心。
沈从文在文中最后说:“我连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还为他那外表所迷惑,不能了解,怎么还好说懂这样那样。至于一个野蛮的灵魂,装在一个美丽的盒子里,在我故乡是不是一件常有的事,我还不大知道;我所知土豪平日,是那些山同水,使地方草木虫蛇皆非常厉害。”
从充满希望到令人揪心,出乎意料的结果不仅给二哥带来愿望落空的悲痛,同时也使二哥流露出一种知识分子渴望改造国民却彻底失败的茫然与困惑,颇具反讽意味。
人的野性到底能被改造吗?小兵自小的经历,充满野蛮的处事方式,到底能不能通过读书得到改善?
这篇文发表于1931年,我想沈从文此篇文章的意思就是如此吧,他也在迷惑:知识是否能改变命运,读书是否能影响国民整体素质,在战乱中生存,是需要文学的滋养,还是靠野蛮的战争?
在同时期,我们国家诞生很多优秀作家,鲁迅、萧红、矛盾、郭沫若等文学大师,他们用手中的一支笔,化成精神上的灵魂支柱,代替民众发出呐喊的声音,在苦难的战争岁月里,他们用笔安慰着千千万的百姓心灵,让他们获得内心的安静。
文学一样是打击敌人的武器,是解剖社会的钢刀,是唤起人民进军的战鼓。
《虎雏》故事不长,也很好理解,但背后却有着深刻的思考。因为当时的国情来看,沈从文忧国忧民的心思必定很深,他也在思考,作为一个文人,到底能做些什么,来帮助社会和民众。“战争使人类的灵魂野蛮粗糙”,那么,文学是否能让民众的灵魂变得高贵起来呢?
我们现在生活在国泰民安、安居乐业的环境中,从小接受文学教育,也得到文明的熏陶,当然没有了野性,即便有,是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文明必然改变人类,文学的价值也更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