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几株黄菊,忍不住掏出了手机。
其实,不是偶遇,是蓄谋已久。我暗恋它已多日。我看着它,慢慢从含苞走向了怒放。
某日步行上班,鬼使神差拐进那个巷口,那个狭长的花坛一隅的那一抹黄,便成了我漫长的牵挂。从此爱上步行,爱上那条小道。每日里习惯性走向它,转弯,路过那个巷口,目光追寻,锁定。然后再转弯,仿佛只是路过。
在寒冷萧瑟的冬日里惦记一朵花,有些莫名其妙,它让我想起爱上一朵玫瑰的小王子。“如果有人爱上一朵花,天上的星星有亿万颗,而这朵花只长在其中一颗上,这足以让他在仰望夜空时感到很快乐吧!”我也许是明白小王子的快乐的。那一树闪亮的金黄不属于我,但是看到它们时我很快乐。它们清新,脱俗,卓尔不群。我不想说它们惊艳了时光,因为它们都好安静,迎着寒风,心无旁骛。它们不会知道,有个陌生的过客,日日如归人,只为悄悄看看它。很贪婪地看,一朵两朵三朵,还有相拥成簇……脚步不曾停留,目光却不停地唱着恋歌。花痴如我,自是无可奈何。
“黄菊花开了吗/摘一朵给我吧/你知道我从来都很喜欢/盛开的黄菊花……”熟悉的老歌不自觉地在心底轻轻哼唱。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你喜欢一首歌,那一定是因为歌里有你似曾相识的心情。那时候,我多么多么喜欢这首歌。它有个安静的名字——《黄菊花开了》,一如黄菊花安静地开着。我告诉你,我很喜欢这首歌。我说我喜欢那词,那样平淡的叙述口吻,娓娓道来极具朴素的美,这种朴素永远有不可替代的生命力;我说我喜欢那曲,前奏一出便带出一种故事感,未成曲调先有情,淡淡的忧伤与词的意境相融相合美到我心碎。而词与曲恰好出自同一人。不苟言笑的你难得笑了,说,文艺青年情思敏锐多愁善感。可是我就是莫名喜欢。于是你拷贝了好多个这首歌不同版本的Flash在我的电脑上。那些画面真美啊,大片大片的黄菊花在风中摇曳。它们都开在了我的心里……
这已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呢?那些年,其实我很少看到这样美艳的大抱菊,我曾经种过几盆小雏菊,但最后都使得它们抱憾归西。一次驻足花店,看到大朵大朵的黄菊,我问可以买回家养着吗?店老板委婉地说,这种花不适宜放家里,大多人买它是为了寄托哀思,还是买别的花吧?于是眼前出现了很多特殊的场面,于是中了魔咒般再也不敢有在家里养黄菊的念想。其实后来我知道,黄菊有很多美好的寓意,它的花语是淡淡的爱,淡淡的思念,它代表清净、高洁,也有飞黄腾达之意,并非一定用于追悼逝者。
然而光阴凉薄,一晃十多年过去,这一本新的日历又翻过了数张。茶烟尚绿,某个雕像已移动了方向,那首歌的旋律仍时常回响。然那些拷贝的歌曲与动画如今都已不知去向,就像我如今亦无从知晓你的去向。曾经的芳草斜阳,诗意闲谈,都一点一点漏过指缝,消失在岁月的河上。
总是没有人愿意相信,真的有一种感情可以如黄菊花那样干净而美丽。只是既是花终究也要凋零。凋零了它依旧美丽,因为我自始至终深信,花是有灵魂的。你看,在这样清冷的冬天,它又开了。有风吹过,有雨淋过,有霜打过,它依然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