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国庆节放假,9月的最后一天晚上才刚刚定下来要攀登北京周边最近的鹫峰,可是队友难找,找到周围热爱爬山的人更难。但还是说走就走,今天就抵达了山脚下。不料,队友刚上山就身体不适,下山去了。于是,我只能一个人背着买好的酒和食物继续前行。
幸运的是,上山前遇见了一群同学,我们结伴而行,就像当初一个人去泰山在途中的偶遇一样,人也就不再孤单。在路上,你会偶遇一帮人然后结为伙伴,大家相扶相携,走过一程,你把这叫做“缘分”而非“过客”。蓦然回首,突然发现,只有一条路上的人才能陪你走过这段青春岁月,虽然不能走完全程,但这已经是一段铭刻于心的记忆。
我们要爬的这座山叫做“鹫峰”,鹫峰原名秀峰,因岭头如一只兀立的雄鹫得名,海拔约为450米,有数株古松挺立山巅,故有小黄山之称。这里的山没有那么多游客,显得格外清幽,极目眺望,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巨树擎天,偶有松鼠在远处若即若离,驻足之间,看那深秋隐匿于山中,不可捉摸。据说,这里过些日子就可以看到漫天飞舞的枝头红叶,还有那泛着红光的林间石板路。我猜那秋天到底还是来了。
这个月,一直没有去参观北京的各个名胜古迹,也未曾欢笑于北京的繁华街区,因为我对人多的地方兴趣不大,唯独对宁静中的青山绿水情有独钟。其实,每座山都有它的故事,就像每个人都有一段研磨出香气的过往,而我正是为了每座山的故事而来。
反观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无论平凡还是伟大,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供日后自己独览。于是,我的第二段故事——《我在北京的冬天里》——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已经拉开了大幕,我在北京的第二部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将会以何种方式结局,没有人知道。不过,最近突然发现,自己在环境恶劣的时候,理想主义会多一些;在环境安逸的时候,实用主义会多一些。无论如何,需要定力的时候越来越多,而且言多必失。
定了定神,拉回现实,我抬头看看远方山峦模糊的线条,继续前进。雾霾正肆虐着北京,但北京的雾霾倒为这片山峦平添了几分浪漫和神秘感。
而我,也仿佛再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白天沉默如树,晚上跑步时燃烧如火,爬山时则变成了深山野林里的猴子,突然间就释放了本心、率真和自然,其实要让身边人了解这一点是一件难事,我也就不再去纠结这件事。
曾经何时,我们在大雨倾盆中翻山越岭,也曾经在大雪纷飞中翻山越岭。那些年,我们喜欢带着酒水和食物去爬山,午饭的时候,我们或者在某一个山涧,或者在某一个山顶,又或者在溪水旁席地而坐,友人们拿出自己准备的食物和酒水一同分享,一边举杯庆祝,一边如饥似渴地将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吃饱喝足之后,踉踉跄跄地穿过林林总总的树木走下上来,那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我们所有人久久困于樊笼,身上都沾满了俗世的尘土,也只有这一刻才能够暂时拍掉那些牵绊我们的烦心之事。于是,大家相约一个时间来到这山林之间;于是,每个人都格外珍惜那一刻——“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互相轩邈;争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有一段时间,我喜欢在山顶朗诵诗歌,然后做成视频以作为青春时代的记忆,犹记得在毕业的前一天在后山上面朝大海朗诵自己的诗歌;犹记得毕业前在浮山悬崖旁朗诵三毛的《远方》。如今,不禁问一声:“乞力马扎罗,还有多远?”
中午,我们一行人同样在鹫峰峰顶席地而坐,然后分享着彼此的食物,喜形于色,然后做着游戏,与轻风为伴。我喝了两瓶青岛啤酒,不禁想起青岛这座城市,怀念起那些年在山顶上鸟瞰大海的时光,只是如今,无论我如何极目眺望,再也看不到海的影子,我更不知道何时才能看到海的影子。在离开大海前,我告诉自己:“你自己应该变成大海,因为早晚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总有些不经意的夜晚,心里常常泛起海浪,记忆中常常有海风吹拂,我依然无法变成一片海。走在路上,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在脑海:如果有一天变得强大,我又是不是能够带走那片让我魂牵梦绕的大海?
回过神来,酒已经喝尽,游戏也都已经结束,我们要下山了。《道士下山》里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我还是觉得人还是“上山”难,因为生活永远都没有到达山顶之说,每个人永远都在攀登的路上,直到有一天离开这个世界。
回来了,秋花开满一路,不禁感恩这一路上的遇见。不过说实话,我并不感到尽兴,因为这次走过的地方太少,身体也似乎毫无倦意。但,人已经找到了感觉,这种感觉可以维持上一段时间,等到我上落满了尘世的灰尘的时候,我还会再来。
2016年10月1日坦诚执笔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