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老爸已经回家两个月有余了,在这两个月中,我感觉时间流过的真快,一眨眼的功夫,虽然每天或两天给老爸老妈打电话或视频,可思念依然充塞在胸口和脑海,思念老爸老妈的感觉日积月累地压着我,越来越感觉沉重,内心深处隐约地担心着老爸。
而老爸回家后的两个月,或许日子对于他来说太难熬了,所遭受的身体的不适和内心深处的恐惧以及精神上的折磨,让本在江南小住一段日子后,内火超重的老爸已经差不多恢复良好的老爸,重新又进入了新一轮的困境。老爸的记忆越来越差了,给买的两个月的药量,结果一个月不到就吃的只剩几天的量了。
勤劳的老爸一回家,马上穿上他的劳动服装,去到田地里打柴火,不辞辛苦不辍劳作的老爸,在干活中消磨着他本该休闲娱乐的时间,即使累得腰酸背痛,他仍然不叫苦也不喊累,虽然七十五岁了,可走起路来依然那么矫健和轻盈,他累却快乐着。
一直在我的内心深处有着隐隐地担心,并且这样的担心与日俱增,因为国庆节期间在医院给检查的结果并不容乐观,可我仍寄希望于吉人自有天相,老爸的身体很健康,相信老爸的勤劳和乐观,会给他带来好运。但医生说用药观察,没有说让住院,我听信了医生的话。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想象中的美好如果真能一一实现,那该有多好,每天打着电话,听着那头老爸亲切洪亮铿锵有力的声音,每天有空隔着屏幕通过空中电波的传输,能够真真切切地听着老爸的声音,看着老爸满面红光的气色,问问老爸吃什么了,吃了多少饭,药吃了吗?助听器戴了吗?……与老爸聊天永远都是快乐的。
可意外的事情总是让人措手不及,总是在想象不到或无法想象之中突然发生了,祸不单行地落到了美好想象中,为了给房体蒙防寒保暖塑料薄膜,老爸在南窗户下摔了一跤,摔的腿不敢走了也不能走了,后经医院拍片检查,说是摔了筋,让卧床养伤一个月,老爸只休养了半个月而已。
由于我远离爸妈,外甥女带着检查后看看无大碍也就去上班了。老爸按照医生叮嘱,勉强在炕上躺了几天,就说忍不住了,说躺多了脑袋迷惑,一定要起来走,这或许已经是老爸发病的典型表现了。老爸恢复了走步后仍然选择每天早晨6:00起床,到松花江护江坝上走步,每天坚持来回8公里。
这次摔跤我觉得我大意了,由于我的远离,不能带老爸去检查,忽视了十月在大医院时已经定性的检查结果,这本应该是那个病症严重程度加剧的体现,我却由于距离的原因,忽视了这个重要信息和事实,也相信了是由于不小心摔倒而造成不能行走和头晕的结果。还在叮嘱老爸要注意身体,不要过早地起床。
以致于仅仅隔了月余,再次发生了让我无法原谅自己的第二次意外事故。老爸为了家里的生活去街里买米,自己用三轮车推回家,要知道三轮车推东西,人推车时承担的压力和要给推车的推力,根据物理力学分析,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物重。老爸为了省钱,无论买什么都是自己用劳力弄回家,肩扛背推,尽可能用尽他的力气。
他买米当然为了省租车的十几块钱,就自己推回家了,他觉得他年轻时力量大,现在依然可以推得动,而且不服输不服老,甚至于有些人说老爸象60多岁,这让老爸更加地用尽力气。然后再给送车,在回来的路上,靠近村子的路上再次毫无征兆地摔倒了,他不知不觉地躺在了冰冷的雪地上,躺在了马路边。
听着老妈后来的转述,眼泪已经迷糊了双眼,无法言语的我,脑子里已经全是当时老爸在满是雪的壕沟里试图求生和站起来的样子,佝偻着后背的老爸,在路边毫无行人的空旷冰冷的路边想求生和回家的样子,无助的眼神,求生的本能,无力的样子。
如果我在家,或者在老爸的近在咫尺的距离,怎么会让老爸遭受这种无可奈何地恐惧和令人无法想象的痛苦,自责经常让我彻夜难眠,很多人看到我说:“你憔悴了……”。和老爸视频时,老爸似乎在说:“呀,我大孩子瘦了……”,老爸在如今住院的情况下仍然惦记着我,但他无法言语,我告诉他:“我马上回家了”。
他仿佛在说“大孩子,你要去看看你病重的公公,别做让人笑话的事儿,我现在挺好的,你自己要吃饭……”,“让我大外孙子过年来咱家吧,要不然以后就不一定啥时候能看到他了。”“你上班可要注意身体,可不吃饭啊,我大孩子瘦了。”视频中的老爸略显疲惫,他后面是医院的白墙,他的无声似乎在努力地告诉着我,他的眼皮有点浮肿。
第二次摔倒,最终没能自行爬起来的老爸,幸运地被过路的人给看到了,并且给扶起来,一路扶着他并把他送到了家,老爸的遭遇和意外此时老妈才知道,至于老爸在冰冷的地上倒下了多久,他无从记起,只是当天下午慢慢好了,能下地走了,也能吃饭了,并且饭量没有减。第二天很正常如以往。
第三天上午,春子大哥给老爸挂了水,说先观察一下再做打算,老爸的精神依然可以,只是和老爸谈起怎么会突然摔倒,还让老妈给用鸡蛋和镜子立立,看是不是冲着谁了,如果是就送点纸钱去,老妈也照做了,果然是冲到老爸的远在鹤岗的大哥了,老妈用她擅长的“土方法”给念叨了,送纸了,老爸也格外地精神了好多。
摔倒的第三天下午,长春工作的外甥女回家了,带他到医院做脑CT,检查结果并不容乐观,医生强烈要求让住院,说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接下来是什么样的的结果没人能说清楚。两次摔倒的元凶,或许都和十月份检查确诊的症状有关,也因为这个毛病会经常感到头晕目眩。本来精神饱满的老爸当知道检查结果后,胃口马上大减了,他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视频中的老爸尽管仍然脸带笑容,可能隐约看出来,老爸的内心是恐惧的,他似乎有点后怕和紧张,胃口变小了。以前他经常在电话中似乎让我觉得他很能看得开的样子,还不断提起他养活了好女儿们,对自己说,对我说,对邻居们说。此时虽然我的内心更加紧张和害怕,害怕老爸病情加重,害怕老爸遭受更多的病痛。原本特别健朗乐观的老爸,我能感觉到此时的老爸却自己也害怕了。
从小到大,老爸只伸手打过我一次,还只是象征性的比划着,我从农村走出来,全是老爸顶着贫穷和众人的不理解以及藐视非议瞧不起的窘境,供了我上大学,让我过上了所谓的自己从小就向往的城市生活。老爸毫无怨言地把他过去仅有的钱和无穷无尽的父爱,全给了我,用心爱着我,用话语鼓励着我,用行动支持着我,用肩膀扛着我求学的行李,用步伐丈量着我的求学的路,我的一切是老爸给的。
我应该是此时病榻中的老爸坚实的依靠和臂膀,让老爸不要害怕。可是我过上了城市的生活,却唯独留下了老爸老妈在冰天雪地里,至今为止仍然过着凡事自己操劳的生活,可老爸即使在住院,身体处于危机的境况下,还让我顾着工作和孩子及家庭,对于我来说,这些哪有我的老爸身体重要,哪里能比得上我老爸有着健康的身体和长命百岁重要。
虽然心里着急痛哭着,在安排工作和家庭及孩子的同时,也准备着返乡的我,在屏幕这端尽量开导着老爸,让老爸放宽心,让老爸不用担心所有的事,就安心养病就行了,我会为他解决一切,如果能让我用我的生命换来老爸的身体健康,我想这也是我做一回他的女儿应该做的,因为我的命是老爸给的。
今晚上和老爸视频,说着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无法抑制,尽管我想在老爸面前坚强,可仍然无法阻挡我内心深处的脆弱,和对老爸的情感的依赖,希望老爸仍然象以往一样那样乐观,在我默默留着眼泪的同时,老爸还笑着仿佛对着屏幕说我:“大孩子,我挺好的,可别哭啊,这么大了,还眼窝子浅,眼泪八叉的,你不是告诉我,让我想开吗?你可别想那么多啊,你看我挺好的。”多么希望他能真说出这些话,可他住院了,静静地躺在了病床上。
老爸尽管自己有点内心恐惧,但隔壁床铺的同龄的病友,些许让老爸有点放心了,他似乎有了些这种病的认识和看法,他或许开始正确认识他的病了,他或许真的认为严重了会失去生命,或者变成傻子瘫了,所以或许再过几天他能更加好起来。我告诉老爸:“老爸,好好吃饭和睡觉,放下包袱,在医院挂水,几天就好了,我马上就回家了,你这毛病是所有年纪大的人常见的病,而且你是最轻的……”
老爸仍似狐疑却又假装轻松地笑着,仿佛让我放心,他会好好吃饭的,可老爸这一辈子,虽然经历了无数的劳累和贫穷的蔑视,可他几乎没有住过院,顶多我带着去医院查查毛病,曾经的腰椎间盘突出和动脉硬化及冠心病等症状,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二十年前诊断的结果。年轻时从来不生病,到后来年纪大了,慢慢地积劳成疾,条件差营养不良节俭等,让他慢慢地也开始有了各种不适。
二十年前检查的毛病经过吃药和慢养,让他也慢慢地从那时的对疼痛头晕的境况中走了出来,相信好人总会有好报的,老爸一辈子的做人影响着我,向来与人为善的老爸,自然会受到老天爷的眷顾,老爸会好转起来的,老爸会很快好转起来的,老爸会很快好转起来的,会仍然恢复地象二个月前走步健步如飞步履轻盈地样子,仍然象摔倒之前推着三轮车快步走的样子……
我马上就要到你身边了,老爸别怕,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老爸,千万别害怕,前方不管路是什么路,有我为您保驾护航,老爸要乐观起来,我为你做足了准备,早给你买了长筒雪地棉靴,就是你喜欢的那种又轻又暖和的长筒靴,还买了怕你冻耳朵冻脖子的连体帽子,相信老爸戴上一定会喜欢。
忘记不了我老爸如果穿上漂亮的呢子外套,戴上鸭舌帽,穿上我给买的漂亮轻便的皮鞋,穿上李宁牌的运动裤子,显得是那么的年轻和帅气,老爸的幸福应该我来给创造,老爸快点好起来,有我在,你别怕,别怕,别怕,我小时候记得你总是牵着我的手,如今老爸的手应该由我来牵,相信好人一生平安。象我的一个致密朋友告诉我说:“666大顺”,希望老爷子尽快好转,我也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