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午后,屋外的冰雪世界冒着寒气,北风异常凛冽,偶尔望向窗外头会不自觉地缩到衣领里,然后打个寒战,北方的冬季大底就是这样的。
好在这个冬日里有那么多暖心的回忆与善意值得留恋,心也跟着柔软温暖许多。
微信提示音打破了瞬间的宁静,随手拿起手边的手机,原来信息是娄姐,我多年前的房东。
“阳,你好,在ZS吗?”
看着手机,心里估算着日子,想来是娄姐家里又打年糕了。
我回了过去:“暂时还在老家里,年后就回了。”
“刚做好的年糕,本想着你们在这边呢,给你们都准备好了。”
果然是娄姐又照例给我们备足了年糕。
“年糕”这种吃食取其谐音,寓意年年高,日子一年比一年好。做年糕是ZS本地人多年沿袭的风俗传统。所以每年这个时候,本地人家家户户都会热火朝天地打年糕,年糕准备的也很丰腴,基本可以吃到春节以后。
我们虽不是本地人,但每年也有好多好多年糕可以吃到过农历新年。因为每年这个时候,娄姐都惦记着我们,会送来几十根精心包装好的年糕给我们一家人吃。
这么多年了,娄姐还像当初刚认识一样惦念关心着我们,我的心满满的感激。
此刻,我坐在一株绿植旁,那一抹抹绿仿佛驱走了冬日里的寒意,阳光瞬间透过玻璃窗洒满周身,心里尽是往日里娄姐与我们的情分。
这些带着温度的回忆经久留香,也许正是这些许的点滴关怀,原本平凡的生活也变得异常多情与温润。
回忆中那点点滴滴也瞬间涌上心头,如散漫在夜空的萤火虫,光洁耀眼,细数着它们心里的幸福感便会丰盈许多,也告诉自己要懂得感恩,珍惜这种难得的情分。
八年前,我随军到ZS,那会部队房源异常紧张,我们不得不选择租房子住。当时先生工作繁忙,根本腾不出充裕的时间选房子,于是就随便租住在了娄姐家里,房子就在部队边上,先生上班方便省时。
那会我们刚新婚,先生提前给我解释,暂时先住着,怕委屈了我。可走进房间那一刻,我就开始在心里思量着如何布置我们的小空间,并未觉得房子如何不堪。
其实当年的小房间不过二三十平米的样子,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子干净整洁。用心布置一下,便瞬间充满诗意,现在想来还会觉得异常温馨。
那间房子其实坐落在一个大院子里,里面住着娄姐家老少三代,整个院子的布局应该和老北京的四合院很像。院子里水泥铺地,不过并不缺少绿意,随处可见柚子,橘子,琵琶树……还有娄姐精心栽种的花花草草。
南方四季如春,整个院子充满着鸟语花香,生机盎然,更重要的温暖祥和。
院子里一共四座江南特色的小楼,娄姐的公婆住着一幢,临近的两幢是娄姐家和老人的另外一个儿子家,靠里面的一幢住着我们四家租客。
只有我们一家是新租客,其它几户都已经住了很多年,时至今日,他们仍住在娄姐家。后来听说有一户,刚住进去时,孩子还在襁褓之中,而现在已经离家读大学去了;还有一户曾经住着两个双胞胎男孩子,而今他们早已各自建立了小家庭。
襁褓中的孩子长大了,他们家还是不愿换地方租住,屋子拥挤了,就央着娄姐想办法在屋子旁边给他们接造一间小屋子;双胞胎男孩子各自成家了,娄姐又给他们多造出一间房子,而且都给装修的有模样。
他们与娄姐家早已成为了亲人一般,即使日子已经越过越富足,他们还是不愿意离开去住公寓房,也许是因为那份不舍。
记得刚住进去那会,先生常忙于工作,本来说好的周三和周末回家,也很难保证。初入那个陌生的地方,我从操旧业,继续闭门做翻译,加之对环境陌生,每天都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娄姐见我多数一个人,觉得我孤独寂寞,常上楼来找我聊天,从没把我当外人看待。
枇杷熟了,她会摘一盆子送过来,还不忘叮嘱我什么时候想吃,自己就去摘,不要拘束。
娄姐家有很多地,她公婆种了很多菜,所以自打住进去,青菜就一直没断过。基本每天早上,娄姐都会敲门送来还带着露珠的新鲜蔬菜,后来怕打扰到我,干脆就放在窗台上。
娄姐的老公闲的时候喜欢钓鱼捕鱼,所以逢他钓鱼捕鱼的日子,小院子里就会异常热闹。大家听见了声音便全出来凑热闹,当然娄姐定会给大家选上几条带回去吃。
那一年的夏至,娄姐早早的送来煮好的茶叶蛋和青菜,生在北方的我从来对夏至没什么特殊情节,然而那天因为娄姐,我的心也随着夏日丰盈的绿而荡漾着美美的涟漪,久久未能散去。
尤记得有一天,我病了,很严重,住进了医院。先生工作一如既往的忙,没时间照顾我。娄姐得知后,提着各种水果第一时间赶到医院陪我。出院后,爸爸妈妈来ZS照顾我了,恰逢杨梅丰收,娄姐就安排公婆带着爸爸去她家的杨梅园摘杨梅,回来教爸爸做杨梅酒。
那些年,那一幕幕温暖人心的画面远不止这些……
在娄姐家住了刚好一年的时候,我们搬到了部队家属院儿,从此离开了娄姐家。
曾经经历过无数次“人走茶凉”的感觉,所以心里也暗自伤神,也许走了,和娄姐的关系也便淡了。
可是这样想,就是我薄情了。
刚搬到公寓房,需要布置屋子,娄姐闲的时候就过来帮我布置采买,还叫来她老公娄哥过来帮忙安装床和衣柜,一忙就是几天。
后来,娄姐还是照例时常过来探望我们,送些时令蔬菜,还有娄哥钓的鱼……
我生女儿住院保胎,娄姐听说了,会提着水果等礼物过来探望,临走还不忘安慰我几句;我生女儿在老家,她常打听我什么时候回去,要去看小姑娘;我带女儿去她家玩儿,每次都大包小包装一堆各种吃的给女儿带回来……
还有就是这年年不落的“年糕”,每年打好都要包装好拿送过来。出门了,还回头交代我们,吃完了他们那里还备足了呢。
娄姐,就是这样一个心里堆满爱的人,她从不吝惜施与他人无私的温暖与爱,也许正是周身散发的善意,使她看起来根本不像已年近五十的中年妇女,而更像一位端庄优雅,朴素贤惠的江南女子。
这些看似流水一样的回忆却恰恰是躁动生活中最令人疼惜的部分。社会纷繁复杂,人情越发冷漠,人生当中这一幕幕温婉且深厚的情谊便越发值得珍视!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如梭的时光里满载着娄姐对我们的温情,这份情分已远超过情投意合,至好无嫌,而更多的是亲人般的朝夕挂念!
(仅以此记录娄姐多年来对我们一家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