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越来越沉默了,还记得把他带回来的那挺晚,他满脸泪水,哭的一塌糊涂说着自己还没有理解完全的语言。
明明才过去几千个日夜,我的工作时间还有几万个日夜。自己给他的华丽衣服,美味的食物,精致的玩具也已经越来越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拍拍膝盖,他依旧会从窗边走过来,乖顺的趴在膝头。纤细的手指,指甲上是上次朋友家的小孩子给他画的他母星的图案,他很喜欢,就没有给他擦去,
我青色的手指穿过他的已经交杂着白发的长发,我钟爱他的毛发,他柔顺的长发披散下直垂到他的膝盖,我每天在太阳升起最高的时候,我会关闭所有的窗,陪他看解读出那颗他出生的蛮荒星球上的残留下的影像。我会让他坐在自己怀里,用一把木梳为他理顺长发,从发顶到发尾抹上护理液。我喜欢他星球上的花朵的香味,淡淡的。
我的工作很简单,监视这颗星球,并为入境的研究员和游客讲解须知的注意事项。
所以这艘飞船上只有我一个智慧生物和辅助我工作的光脑。
有时我也会擅离职守,离开这漂浮在这颗星球上的飞船,乘坐我的私人驾驶去这颗星球上游玩,不一样的文明总是吸引着我。我漫无目的的穿过人群,战乱饥荒疾病,我不会去插手这些土著的事情,我是一个游客,不能破坏他们的生活,我铭记着这一点。
但我遇到了我的小东西。战争中每天都有人死去,这个黑色皮毛的小土著也会死去,但他的活下去的强烈欲望是这遍地死亡自杀中少有的不一样。跟在他身后,看他吃下泥土饱腹,看他磨利了刀片割下自己伤口上的腐肉,看他苟延残喘数天,在他奄奄一息将要死去的时候,我违反了规定,干扰了他的命运把他带回来自己的私人飞船。
我的身体和小东西的身体存在着巨大差异,我喜欢看他一步步摇摇晃晃艰难的走向自己,所以我没有完全修复他的腿,也没有给他使用代步工具,直到在之后一次允许他提出一个要求时,他想要健全的身体,所以我满足了他唯一的请求。我失去了我的小乐趣。
他最初总是称呼我是“神”,但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克利切人,但我没有纠正他的错误,哪怕我与他口中仁慈的神明,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了,他的皮毛开始褪色成为我不喜欢的白色,他的皮肤开始有了皱纹。我规定他的健康饮食,他每日该达到的运动量,我每天都在用健康方法饲养他,他依旧在老去,他本身的寿命太短了。
他在小时,很会撒娇,用他的头脸蹭我的腰,这是瘦小的他站起来碰到的最高的地方。我会给他吃他没有吃过的糖果,吃过糖果的他,闻起来似乎也有股甜腻的味道,虽然我不喜欢甜味,但是他散发出的味道并不讨厌。
他的好奇心很重,但是胆子也很小,惧怕我的武器库,也不敢进入船上的研究室,他最怕红色的血,特别是看到和他相近的物种开膛破肚的时,他会尖叫着躲到角落,举起我送给他的匕首保护自己。他好奇我的身体为什么可以改变形态,好奇我对他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好奇我能够陪他多久,他的好奇太多了。我只能在他抬腿走向他觉得毛茸茸可爱模样无威胁的克莱兽前抓住他的手臂,不准他用自己的午餐投喂。
我本想是阉割他的,但他哭诉着求自己不想做不完整的人,所以我保留下他的生殖器。梳毛时间里会陪他一起看生理的教育短片。男性或者女人高亢低吟的声音与柔软白皙的身体会让他会让他满脸通红。
我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我的飞船上不能再豢养一只土著,他是我唯一破例的东西。
但近几年来他动的越来越少,给他准备的食物也不能完全吃完,不再对每日的零食时间满心期待,他的耳朵也不能听清我故意加大的脚步声,他的眼睛也看不清给他准备的小故事。
他老了。我把他接回来的时候,他15岁,现在他已经60岁了,或许是飞船上异于他母星的环境,或许是我给他的食物他还是不能完全适应。
我明白他能活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是我没有设备让他变回年轻,变回原本的活泼。
我选择让他休眠,休眠到自己的工作结束,带他回去母星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