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体验二

村子里住着许多大学生和打工族。在村西头有条污水沟，过人的地方盖着水泥板。

我之所以提到这条水沟，是因为它除了肮脏，每到夏季的时候，沟里只要一涨水，上面就会密密麻麻的爬满红色的小龙虾，每当这个时候，会有人把龙虾捞走。

我租住的院子里住着几个大学生，小孙就住在我的隔壁。房主为了多收租，加盖的房子隔音效果很差，上下层或者隔壁有什么响动都能清晰的听见。

小孙的叔叔爱喝酒，没事经常拉着我一起聊天，从他叔叔的口中，我知道了小孙的一些事。小孙家里条件比较差，父亲去世的早，剩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有人给他介绍一个对象，要几万块钱的彩礼，他离家打工挣钱，一直拖着也没有结婚。

在接过一次老家打来的电话以后，小孙变的沉默起来。之前和我一到周末会一起爬大蜀山，从那之后就很少去了。后来他叔叔说:小孙老家介绍的对象和别人结婚了。电话是那个女孩打来的。

小孙有一个嗜好，有意无意的喜欢偷听隔壁楼上的声音。

我把这理解为荷尔蒙的冲动。

隔壁住着，一个很帅的大学生，走马灯似的换着女朋友，每当有女孩进入这位帅哥大学生的房间时，小孙会立起耳朵仔细听隔壁传来的声音，当听到钢丝床嘎嘣，夹杂着似有似无的呻吟声时。小孙会借着酒劲讲一些黄色段子，这也许是他最开心的娱乐方式。

村子里开着几家奇怪的美发店，一到傍晚透过粉红色的灯光，经常会看到有男人进进出出，小孙也是这里的常客。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个；鸡店，他叔叔知道后狠狠地训训斥了他。

村子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位带着小女孩的女人。后来陆陆续续在几位女房东的交谈中听到这样一个传闻:说她在打工的时候，谈了一个男朋友，肚子大了以后，被抛弃了，独自生下了一个女孩抚养。靠打零工和拾荒过日子。

这样的日子艰辛程度可想而知，她身边经常围绕着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他们给她送吃的，或买一些不值钱的东西送给她，有人看到有男人住在她房子里。

小孙和她什么时候好上的无从得知，我是看到有一次小孙给那个女人送吃的，才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这成了公开的秘密，有时候会看到他俩结伴同行。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几个月过去了。在一个天刚亮的清晨，我听到有人敲小孙房间的门。敲得很急促，接下来我听了小孙和他叔叔的声音，还有那个女人的声音，不知道说什么。

记得那天吃早饭时，小孙的叔叔特别生气，在不停的骂小孙。慢慢我才听清楚，原来是那个女人怀孕几个月了，今天早上来找小孙，说肚子里孩子是他的，小孙不认。

日子一天天过去，女人的肚子一天天变大，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小孙又和那女人开始来往，经常送吃的。有一次我在村西头看到他俩牵着手走路。

我问过小孙，小孙说:瓜X，谁知道是哪个男人的，脑子有毛病，连老家还有什么亲人都不记得了。

隔壁帅哥大学生的房间也住进来了一位女孩，不好的是偶尔会听到吵架，摔东西的声音。一出现这样的情况，房东会来劝架。慢慢得知，原来是女孩怀孕了，来找帅哥，女孩想把孩子生下来，帅哥不同意。再后来这位帅哥大学生，留下女孩消失了。

生活中有许多意外发生的毫无征兆，它会改变人以后的生活轨迹。有因必有果，有时候选择了就要付出代价。

那个女人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如果没有意外的发生，小孙会和她生活在一起，做孩子的父亲。

意外很突然，那天女人在村西头过水沟的时候被人撞了，肇事者在她没有看清的时候快速的跑掉了。

羊水破了，血水从身下蔓延开来。女人痛苦的喊叫出声。很快引起了过路人的注意，不大一会儿聚集了许多人围观。

有年长的妇女说快生孩子了，马上有几个好心的妇女把她围了起来，还有人拨打了救护车。

地上的血水滴湍着流进了，爬满小龙虾的沟里。

小孙很快赶到了现场，还有那女人的小女孩。小女孩看到妈妈满身是血，惊慌失措的拉着妈妈的手，大哭起来。

小松就站在人群中看着，女人在喊叫小孙的名字，绝望的眼神，伸出的手，在召唤小孙过去。

那是我看到过的最绝望的眼神。心酸的场面，小孙始终没有过去，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我看到小孙的神情麻木僵硬，像在搐泣。我想此刻他的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对于一个穷人来说，有时候钱就是命。

没过多久，救护车把人拉走了，后面的故事我无从得知。我只知道小孙在几天后就离开了。

之后的一天，我途经村西头的水沟。水沟散发出阵阵恶臭。我无意弯腰顺着水泥板往下看了一眼，顿时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下面躺着一个死婴…嗯…!

能看见黑黑的眼睛，这个场景像在鬼片中似曾相似。

小龙虾绝对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当水沟涨水的时候，它还会大量的出现，还会有人把它捉走。这么多年我一直垂涎小龙虾的美味，但却再也没胃口，去吃那个东西。

楼上的那个女孩是一个人走的，没有人知道，她怀的孩子去了哪……。

离开那个村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会偶然想起那个地方，那条水沟，它一直在我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