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排列的逻辑(七)

以《落花生》为例

这篇文章的开头写的是种花生、收花生,写得特别简略。种花生得有土地,正好“我们家后园有半亩空地”。这里面有一个因果关系:既然“我们”那么爱吃花生,就把这半亩空地开辟出来种花生好了。因为爱吃花生,我们的积极性都很高,用文中的话讲便是“我们姐弟几个都很高兴”。有了这份心情、积极性,便有了行动的动力,买种、翻地、播种、浇水,没过几个月,居然收获了。时间跨度很大,活动内容很多,但是一笔带过。在简略写“种花生、收花生”这一部分时,作者按照的是事情发展先后的逻辑顺序来略写的。

花生收获了,母亲提议过一个“收获节”,要请父亲也来尝尝“我们”的新花生。这里切入正题。时间:今晚;地点:后园的茅亭;人物:父亲、母亲、姐姐、哥哥、我;活动:过花生收获节……

上面是为进入正题——“谈论花生”交代好几个要素。

在进入正题之前,有一句话:

那晚上天色不大好。可是父亲也来了,实在很难得。

这句话表面上不重要,其实是不可少的。因为父亲在本文中是个重要人物。本文中父亲的话是很重要、很有分量的。这一段有两句话。这两句之间是转折关系的逻辑。要强调的不是那晚上天色不好,而是父亲也来了。父亲不来,就不能聆听他的教诲了,可能就悟不出后面会提到的做人的道理。因此,这么一分析,这么一段好像不太重要的文字也显出了其意义。哦,要说的意思是“父亲来了”。

接下来的衔接便很是自然:

父亲说:“你们爱吃花生吗?”

我们争着答应:“爱。”

这里是父亲的第一问。我们的回答是脱口而出的。这是呼应了上文的“你们那么爱吃花生,就开辟出来种花生吧”,母亲早就了解我们爱吃花生。

下面开始的是第二问:

谁能把花生的好处说出来?

姐姐、哥哥、我、爸爸各自都说了花生的好处。我们先看孩子们的回答:

姐姐说:花生的味儿美。

哥哥说:花生可以榨油。

我说:花生的价钱便宜,谁都可以买来吃,都喜欢吃。这就是花生的好处。

总结一下,花生的好处就是:味儿美、可榨油、平民化。

父亲毕竟是老一辈,观点与孩子们有所不同。父亲说:

花生的好处很多,有一样最可贵:它的果实埋在地里,不像桃子、石榴、苹果那样,把鲜红嫩绿的果实高高地挂在枝头上,使人一见就生爱 慕之心。你们看它矮矮地长在地上,等到成熟了,也不能立刻分辨出来有没有果实,必须挖起来才知道。

父亲的视角是独特的。在那个时代,这种思想是很可贵的,即使在如今这个时代,也是依然可贵。这里作者拿落花生与桃子、石榴、苹果比较,并没有褒贬谁。他只是在强调落花生的特点,也即可贵之处,即它的果实埋在地里。我们都赞同父亲说的花生的特点。

父亲接下去说:

所以你们要像花生,它虽然不好看,可是很有用。

其实,这句话紧紧承接了上文。有一个因果关系的逻辑和转折关系的逻辑在这里:因为花生有那么可贵的特点(品格或好处),所以你们要像花生,它虽然不好看,可是很有用。(这个转折关系的逻辑我们已经很清楚了。父亲并不是要强调它的不好看,而是强调它很有用)

下面一段与这一段是承接关系。我说:

那么,人要做有用的人,不要做只讲体面,而对别人没有好处的人。

衔接得多么自然紧凑啊。好文章就像一个精美的白玉瓷瓶——瓶身与底座衔接过渡没有任何瑕疵,是浑然一体的。

这里作者顺着父亲的话理解,得出了一个道理。父亲善于启发诱导。这位父亲很会教导孩子。这位孩子也很善于思考、总结。父亲也很赞赏我的总结。

再来看看结尾的逻辑。“我们谈到深夜才散。”这是一种承接关系的逻辑。因为上文正是在“谈论花生的好处及由此明白的道理”。“花生做的食品都吃完了。父亲的话却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上。”这里又是一个转折关系的逻辑:作者要强调的是父亲的话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当然“花生做的食品都吃完了”也有其逻辑意义——照应了前面“过收获节吃花生”,但却不是重点。

这篇文章的逻辑其实也很简单,用一句话概括便是一天晚上,“我们”一家在茅亭里谈论花生,明白了一个做人的道理。文章没有什么废话,朴实、自然,实属一篇好文。

弄通了这篇文章的逻辑以后,还有一点就通的收获:

1、“体面”是什么意思?弄通了文章的逻辑后,可以打通上下文,将关键的两句话结合起来看:“它虽然不好看,可是很有用”“那么,人要做有用的人,不要做只讲体面,而对别人没有好处的人。”因为这两句话是紧密的承接关系,因此可以推知,“体面”的意思是“好看”,指的是“外表的好看”。

2、还有一个收获是关于“好看”与“体面”的区别与联系。前一句是讲物——落花生的,可以用“好看不好看”来形容其外在,而后一句是讲人,可以用“体面不体面”来形容。即,说物可以用“好看不好看”来形容其外表,但不能用“体面不体面”来形容,因为“体面”是专用来形容人的,不能形容物。而形容人的话,常用“体面不体面”来形容。不过人也属于高等动物,高等动物也属于动物,动物也是“物”之一种,因此,你非要用“好看不好看”来形容,那也并不违法,也是合乎逻辑的。

3、本文重点段写了什么内容?结合最后一自然段的“我们谈到夜深才散”里的这个关键字——“谈”。我们可以推知,上文重点段的意思是“我们谈论落花生的好处并由此明白做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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