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虎头村的大部分村民都已在黑夜中睡去，只剩杨队长家里的灯还亮着。

杨队长家中，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紧闭的房门快点打开。

房间里的接生婆熟练地指挥着床上的妇人：“深呼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很好，再来一次，深呼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现在开始，使劲，使劲，再使劲……”

突然，天空出现了一道闪电，紧接着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不久，一场大雨“哗哗哗”地下了起来，杨队长也因突如其来的雨，变得更加焦急了，不由开始抱怨起来。

“早不下雨，偏偏这个时候下雨，真是烦人。唉！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

杨老婆子听到杨队长的话，非常不高兴。

“老头子，瞎说什么呢？没出来之前，不要乱说话。”

杨队长看着窗外的雨水，反问道。

“虎头村的女孩都是水做的，谁家生女孩的时候不下雨？虎头村干旱两个月了，儿媳妇舞晴躺了两天一夜也没有下雨，偏偏这个时候下雨，说明什么？”

杨老婆子看到天下雨，心中也是失望的，但想到虎头村干旱了那么久，说不定这次跟以往不一样呢。因此，她才不希望自家老头子胡说八道。

“你别说了，有什么话，等孩子出来再说。”

杨老婆子刚说完，房里就传出了哭声。

“哇……”

几分钟后，接生婆抱着孩子出来，微笑地对杨队长夫妇说道。

“恭喜杨哥杨嫂，喜获一位千金！”

杨队长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楞了几秒，才回过神，勉强笑道。

“谢谢九婆，这次又辛苦你了！”

九婆是个传统的妇人，自然知道杨队长夫妇心中所想，但作为虎头村靠天吃饭的农民，内心还是很感激杨队长家这个给虎头村带来雨水的女孩。

“杨哥，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男女都一样。再说，这孩子可是虎头村的福星，你该高兴才对。有这福星孩子在，舞晴若是再生一胎，准是个孙子了。”

九婆说完，准备问问杨老婆子什么时候进舞晴的房间，她还有些事情要交代清楚。但她刚刚还能见到的杨老婆子，此刻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杨老婆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不管生完孩子的儿媳妇了，她看不到人，也懒得问杨队长。虎头村的家婆，又有几个不是这个样子的？

九婆回到舞晴的房间，检查了舞晴的身体状况之后，才放心收拾东西。

“舞晴，好好休息，把月子做好，再好好准备生一胎，准是儿子了。你的女儿都好着呢，别想太多。”

舞晴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九婆，这丫头，你也带走吧，帮忙找个好……”

九婆已经帮舞晴送走了五个女儿，她很喜欢舞晴现在生的女儿，但她怕她真的把舞晴的这个女儿送走，舞晴以后会后悔。毕竟，这个女儿出生的时间跟前面的五个女儿都不一样。

“舞晴，你婆婆不愿意帮你带孩子，这个孩子我帮你带一年，若是一年后，你还是决定送人，我就帮她找个好人家。”

舞晴怕孩子留在村里越久，越舍不得，可是九婆又不愿意现在帮她送走，她只能听从九婆的安排。

“九婆，谢谢你！”

九婆收拾好东西之后，又给舞晴做了一次检查，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杨哥，听说你和杨嫂最近很忙，没办法帮舞晴带孩子。我挺喜欢这孩子，舞晴同意给我带一段时间，不知你这边有没有意见。我就带一段时间，孩子还是你家的孩子，你看如何？”

杨队长听了九婆的话，有些犹豫。他虽希望怀中的孩子是个男孩，但他想到整个村里的庄稼都快旱死的时候，也曾幻象过儿媳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但他的儿媳真的生了个女孩出来，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杨队长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他这次希望家里有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孩。可是，他的老婆曾和他的儿媳说过，除非生的是男孩，不然不会帮忙带。他的老婆一听说是个女孩，就跑回房去了，大人、小孩都不管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能怎么办？

杨队长最终还是决定把孩子给九婆带，他觉得孩子只要留在村里，就还是他家的孩子。他给孩子包了个红包，又给九婆包了个大红包，才把孩子交到九婆手上。

“九婆，辛苦你了。”

2

一年后，九婆又到杨队长家去接生。

九婆出门的时候，天空还是乌云密布，下着倾盘大雨，她不得不穿着雨衣打着雨伞，走去杨队长家。她刚到杨队长家，乌云突然就消失了，雨也停了。

九婆接生那么多年，头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内心惊讶不已。她估计，过不了多久，舞晴就会生下一个男孩。

九婆到杨队长家的时候，只有杨队长和小杨在舞晴的房门口等着，杨老婆子不知去哪里了。

“杨哥，小杨，我先进去了。”

杨队长看到九婆终于来了，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九婆，辛苦你了。”

九婆进去刚准备好接生，一个男婴就落到了她手上。

“舞晴，恭喜，是个大胖小子。”

舞晴这次没痛多久，就生了个男孩，非常高兴。

“九婆，快给我看看。”

“舞晴，别心急，等我一下。”

不一会儿，九婆就把男孩抱到舞晴旁边。

舞晴看着眼前的男孩，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九婆，谢谢你！”

九婆把其他事情忙完，打算把孩子抱给房门外的两个男人看看，但被舞晴阻止了。

“九婆，你休息一下，让他们多等一会。”

九婆听到舞晴赌气的话语，不知哪里出了差错。

“舞晴，怎么了？”

舞晴看着身边的男孩，本不想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但被九婆这么一问，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九婆，这大白天的，天空突然就黑了下来，下起了大雨。小杨他妈说我这胎肯定是女的，绝对不带这孩子。她说完就收拾东西，冒着大雨，去给她的女儿带孩子了。

小杨他爸说，既然这胎是女的，到时候也是要送人的，小杨他妈走，就让她走，算了。

小杨说，这胎是女的，就跟我离婚。

反正他们都认为是女孩，就让他们把离婚手续办好了，我签完字，再把孩子带走。

反正，我不想让他们看一眼孩子。”

九婆听到舞晴在说气话，怕舞晴情绪不稳定，会做傻事，便把椅子挪过来，坐在舞晴旁边，安慰道。

“时代不一样了，他们就是不愿意跟着时代的步伐走。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说的都是气话，你也别当真。

你这次生孩子，比以前快很多，确实该让他们在外面多等一些时间，让他们着急。

我跟你说，我来的时候，天上还是乌云密布，下着倾盘大雨。但我到你家之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乌云一下子就没了，雨也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我接生那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我那时候就想，你这胎肯定是男孩了，而且还生的快。

没想到还真是，我一进门刚做好接生的准备，这孩子就出来了。”

舞晴听了九婆的话，心中的气也消了。

“九婆，您把孩子抱给他们看看吧。”

“好，好，好。”

九婆说完，就把孩子抱给小杨。

小杨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孩子，不敢抱，九婆只好把孩子给杨队长。

“杨哥，恭喜，是个大胖孙子。”

杨队长接过孩子，听到九婆的话，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了笑容。

“大胖孙子，可算把你盼来咯。”

杨队长说完，忽然想到什么，马上对小杨说道。

“小杨，还不赶快谢谢九婆。”

小杨以为他爸口头叫他感谢九婆，因此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等九婆再次出来的时候，再好好感谢九婆。

杨队长高兴地逗着孩子，看到小杨还站在原地，瞬间变脸。

“你这孩子，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给九婆准备个大红包，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妈。”

小杨听到“大红包”三个字，才明白他爸的意思，马上把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给他爸拿着，然后准备去村头的小卖部打电话。他走到大门口，发现又下雨了，虽然下的是小雨，但他还是需要走回去拿把伞。

这时，九婆刚好从房间出来。

“小杨，你媳妇刚生完孩子，你不进去看看，想去哪里？”

小杨以为有九婆在，他不需要进去，便如实地说道。

“我去小卖部打个电话，告诉我妈，她的大胖孙子出来了。”

九婆看了一眼墙上的八卦钟，不高兴地说道。

“你也不看看时间，现在都几点了，小卖部的人早就关门回家吃饭了。”

小杨听了九婆的话，看向墙上的八卦钟，才想起现在的时间，是小卖部关门的时间。

“九婆，我太急了，忘了现在是小卖部关门的时间。”

九婆陪了舞晴好一阵子了，她想起家里的一堆事情，不得不催促小杨。

“你妈现在不在，你赶紧进来，我告诉你一些注意事项。”

小杨想起他妈千叮万嘱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我妈说，我是男人，我媳妇生完孩子三天后，才能进去。”

九婆听了小杨的话，气得想跺脚。

“小杨，你都几十岁的人了，是七个孩子的爹了，怎么还什么都不懂？虎头村什么时候多了个女人生完孩子，男人不能进去的规矩？”

小杨听到九婆的训斥，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妈说的。”

“你妈对你媳妇有多大的意见，虎头村谁不知道？你作为儿子和丈夫，难道还不如外人知道得多？”

小杨听了九婆的话，不敢再说什么，慢吞吞地走进房间。

小杨来到自己媳妇面前，看到自己媳妇好像很虚弱的样子，有些不相信。

“媳妇，你看起来怎么那么虚弱？我妈说，生个孩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舞晴听了小杨的话，很生气，她气得想叫小杨出去，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了九婆的骂声。

“小杨，你几十岁的人了，就知道你妈说，你妈说。你知道你妈当年生你姐的时候，坐了多久的月子吗？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什么事都不做，除了吃，就是睡。

你姐没吃过你妈一口奶，你也一样没有。你妈生你的时候，坐了半年月子，也什么都不做。你爸为这些事，被虎头村的人笑话的多少年，你不知道？

生个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妈回来，你就问她，当年坐那么久的月子干什么？”

小杨被九婆骂得不敢说话，对媳妇使了几个眼色，指望媳妇帮她说说话。

舞晴一直在瞪着小杨，自然看到小杨对她使的眼色，但在气头上的她，怎么可能帮小杨说话？

“你妈不是叫你离婚？既然你妈说的什么都对，那就离。九婆，麻烦您帮我把孩子抱回来，我要把孩子带走。”

小杨听到自己媳妇要跟自己离婚，急了。

“媳妇，我妈说的是你再生女儿就离，可是你生的是儿子，不能离，不能离。”

舞晴只要听到小杨说到他妈，她就没法不生气。

“九婆，麻烦您帮我把孩子抱回来，我决定跟他离婚。”

九婆看到两口子吵架，也没劝，反而说她该说的话。

“小杨，你一天到晚把你妈挂嘴边，我也不指望你能记住我说的话。我把注意事项都写纸上了，你每天拿着纸上的注意事项对照，你哪里没做好，就去做。

还有，你第六个女儿，你打算什么时候抱回来自己带？这事你得考虑好，不然孩子大了，不会认你们。”

小杨听到九婆后面说的话，有些懵。

“我妈说，我媳妇生的女儿都送人了，长大以后，就会回来认我们。去年生的女儿才多大，我妈可能不同意带回来。”

九婆看小杨说话根本离不开他妈，气得把小杨推了出去。

“你出去好好反省自己，不然我就把孩子抱走，叫人把你媳妇接走。”

九婆看到小杨不能拿主意，只能再次问舞晴。

“舞晴，你的小女儿，你真打算送人？”

舞晴还在生小杨的气，被九婆这么一问，才记起把小杨叫进来，是打算和小杨商量，要不要把小女儿接回来的。

“九婆，出了月子，我还要上班，小杨他妈不愿意带，我也没办法。九婆，您还是帮她找个好人家吧！前面五个女儿都送人了，养最小的女儿在身边，我怕前面五个女儿知道了，都不愿意回来。”

九婆听了舞晴的话，还是不死心。

“你真的要把小女儿也送人？她可是个福星，若不是，你这胎还不一定是男孩。”

“九婆，我也不想，可是，我得工作。”

“舞晴，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还是决定送人，我就去问问想收养女孩的人家。不过，你可别指望孩子以后会回来。”

九婆说完，拿起收拾好的东西，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杨哥，我回去了，舞晴毕竟生产的次数多了，你们小心照顾好，不然会烙下病根。”

杨队长马上把红包递给九婆，并说道。

“九婆，辛苦你了。”

3

二年后，柳德九的小儿子柳安夫妇从城里回来之后，带回来了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娃。

柳安的媳妇蓝静静是个城里人，不会做什么农活，也不会做家务。婆家人怕她来到农村会觉得委屈，也不愿意让她做，她只能在家带小女娃。

蓝静静刚到虎头村的时候，对村里的一切都很好奇，凡是有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年轻妇人邀请她去家里坐坐，她都会带着小女娃到人家的家中小坐一会。

村里的人都以为蓝静静带的小女娃是她的女儿，都夸她的女儿可爱漂亮，乖巧懂事。她想起婆婆的嘱咐，不能让别人知道小女娃不是她们家的孩子，她只能让别人误会。

蓝静静带着小女娃常常去串门的人家，发现蓝静静和她的女儿来家里串门，家里都会有好事发生。开始的时候，村民都以为是蓝静静给他们带来的好运气，蓝静静的婆家人才舍不得她去干活。

但时间长了，村民发现，只有蓝静静带着她女儿来家里，家里才会有好事发生。村民这时候才知道，真正的福星是蓝静静的女儿。

当那些羡慕蓝静静的妇人明白她是因为给婆家生了个福星，母凭女贵，婆家人舍不得她出去干活，就不怎么羡慕她了。毕竟，人家命好，能生下个福星，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渐渐地，虎头村的柳德九家中有一位小福星的事情渐渐被村民传开来。很多人知道之后，都特意找理由到柳德九家坐坐，看看传说中的小福星，想沾沾小福星的福气。

但去柳德九家并不能沾上小福星的福气，只能邀请小福星到家中，才能沾上小福星的福气。于是，很多人想花钱请小福星到自己的家中坐坐。

柳德九一家都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但都尊重小福星的决定。小福星愿意去，他们就带小福星去，也不收钱。小福星不愿意去，无论对方开出多么诱人的条件，他们都不答应带小福星去。

没多久，人们发现了小福星愿意去哪些人家做客，不愿意去哪些人家做客的规矩。那些自知小福星无论怎么都不愿意去自己家做客的人，再也没有去过柳德九家。而得到小福星福气的人，不敢过多打扰小福星，柳德九家才渐渐安静下来。

4

虎头村村尾的牛二根夫妇，腿脚都有些残疾，行动不便，常年住在破旧潮湿的屋子，身体总有小毛病缠身。他们大字不识几个，以务农收入为主，经常入不敷出。他们面对这样困难的生活，没有任何抱怨，总是笑呵呵地面对。

牛二根夫妇在路边遇到乞丐，他们从不吝啬把他们口袋里仅剩的几个钱掏给乞丐。只要他们遇到他们认为需要帮助的人，他们总会放下手中的活，给别人搭把手。有的时候，别人并不需要他们的帮忙，脾气好的人会客气地跟他们说声谢谢，脾气不好的人会嫌弃他们添乱，直接叫他们滚。

因此，村里很多人都认为牛二根夫妇傻，自己的事情都没做完，还傻里傻气地去帮别人。很多时候，他们都是被嫌弃，但他们并不介意，总是笑呵呵地离开。

牛二根夫妇看起来似乎没有烦心事，但已经四十多岁的他们，唯一烦心的是，没有孩子。他们以前想过收养一个，但别人都嫌弃他们家穷，不愿意把孩子送给他们养。后来，他们也就断了收养孩子的念头。

有一次，牛二根夫妇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蓝静静和小福星在搬一袋粮食。那袋粮食也不是很重，但蓝静静到底是个没干过什么活的城里人，扛在身上觉得很重，走不远就得停下来休息一下。

牛二根夫妇觉得他们应该帮一帮蓝静静她们，于是就走到蓝静静她们面前，拿过蓝静静肩上的袋子，问道。

“姑娘，你们要把粮食搬去哪里？我们来帮你们搬。”

蓝静静不认识牛二根夫妇，以为他们是抢东西的，但小福星笑着用手势感谢他们，她感到很疑惑。

“福福，给他们搬？”

小福星点点头，蓝静静才对牛二根夫妇他们说道。

“你们跟我们来吧。”

没多久，小福星把他们带到了牛二根夫妇的家门口，搞得牛二根夫妇莫名其妙。

“老牛，我们怎么把人家的粮食搬到家门口了？”

“媳妇，我们一路跟着他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蓝静静并没有听到牛二根夫妇的悄悄话，走到门前，开始敲门。

牛二根的媳妇不知道蓝静静她们来她家干嘛，但想起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马上拿出钥匙开门。

蓝静静看到牛二根的媳妇拿着钥匙开门，她便退到一边。

“两位姑娘，请进。”

小福星拉着蓝静静进了门，牛二根夫妇才走进来。他们看到小姑娘手舞足蹈打着手势，蓝静静在一旁时不时点点头，让他们感到不解。

小福星停止打手势之后，蓝静静开始对牛二根夫妇说。

“大哥大婶，你们帮忙拿进来的粮食是还给你们的。以前，我们家借过你们家一袋粮食，但是我们忘了还，才一直拖到现在。

前几天，我家婆突然想起来，就叫我和福福给你们送过来了。

福福说，这袋粮食，你们自己吃一半，留一半给你们未来的宝宝吃，不要送人了。不然，宝宝出生，会饿肚子。”

牛二根最多只借过别人几斤粮食，从未借过别人一袋粮食。他觉得眼前的姑娘肯定是搞错了，想帮姑娘把粮食送回去。但姑娘说到孩子，他犹豫了。没有孩子是他的一块心病，姑娘竟然说他未来会有孩子，真是怪事。

“你是谁家的儿媳妇？”

“柳德九家的。”

“你带着的小姑娘就是乡亲们说的小福星？”

“是的。”

“谢谢你们！我们就想要个孩子，小福星来给我们送子，我们真的非常感谢。”

蓝静静听了牛二根的话，才明白小福星非要拿一袋粮食来这里的目的。

“大哥，不用那么客气，好人有好报，这都是你们平时积福所得的。”

一年后，牛二根夫妇生了一个女孩。

牛二根很高兴，见人就说，小福星送了他一个孩子。

虎头村的很多村民之前一直嘲笑牛二根夫妇傻，当看到牛二根夫妇生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之后，就没再嘲笑过牛二根夫妇。

5

小福星去了一次牛二根夫妇的家，次年，一直没有孩子的牛二根夫妇就生了一个女儿。

此事被牛二根传的全村都知道。

虎头村的村民都知道牛二根夫妇跟柳德九家没有什么交情，牛二根夫妇也没有去柳德九家邀请过小福星，谁都不知道小福星为什么突然就跑到牛二根家去。

有心人为了知道小福星为什么跑到牛二根家去，特地跑去问牛二根。

“牛二根，小福星为什么突然去你家？”

牛二根想起蓝静静对他说的话，说道。

“好人有好报，平时多积德积福。”

有的人觉得牛二根的话有道理，开始做善事，诚心去帮助别人。

渐渐地，虎头村的村民喜欢做善事，乐于助人的举动传到了外界。

一些慈善家被虎头村村民的事迹感动，把愿意到慈善机构工作的村民雇到机构工作。

虎头村的村民大多没有什么知识，也没有什么资源，当有外界的学习和工作机会时，毫不犹豫迁到外界安家，在外界发展。

因此，虎头村的村民越来越少。

柳德九一家看到虎头村的村民越来越少，也动了迁到外界安家的念头，但他们怕小福星不乐意。当年，柳安夫妇就是因为小福星总是跟着九婆，才搬回虎头村的。

小福星看到虎头村只剩下一些好吃懒做和只会赌博的村民，知道她要做的事已经做完，她可以准备回天庭了。她来到九婆面前，严肃地对九婆说道。

“九奶奶，谢谢您当年收养我，并把我一直留在身边，让我把大部分村民都送了出去。

虎头村当年大旱，是因为此地有人冒犯了龙王。龙王一气之下，要严惩虎头村的村民。

我是虎头村的守护兽福虎，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虎头村无辜的村民被龙王惩罚，只能跟龙王请求，等我把虎头村无辜的村民都送走，他才能惩罚当年冒犯他的人。

杨队长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本以为，投到他家，可以通过他带领虎头村的村民走出去。但他却纵容他的家人把我送出去，导致我差点被送离虎头村。我若被送离虎头村，就无法指引村民离开虎头村，所幸九婆收养了我，还把我留在虎头村。

九奶奶，这些年，为了帮我把村民送离虎头村，你们一家也辛苦了。这是我的福气葫芦，您拿着，带着您的家人离开虎头村吧。

您离开前，若是有机会见到我的生母，顺便劝劝她，叫她也离开虎头村吧。”

小福星说完，又恢复了以往的呆萌的表情，仿佛刚刚的她，没有出现过一般。

九婆这些年，嘴上虽然没有说，但她内心一直愁小福星不会说话。突然听到小福星说话，她非常高兴。但听了小福星的话之后，她才知道，小福星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能说。

九婆去了一趟杨队长家，才知道杨队长这些年过得很不如意，天天为还别人的钱发愁。

杨老婆子赌博欠了别人很多钱，但还是一如既往去赌博。

杨老婆子看到九婆来她家，很高兴，以为自己的好运来了。

“九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九婆知道杨老婆子的目的，也不回答她的问题。

“杨嫂，舞晴在家吗？我找她有点事。”

杨老婆子听到九婆要找她那个天天闹离婚的儿媳妇，就生气，丢下一句话，又跑去赌博了。

“我不知道那个一把年纪闹离婚的女人去了哪里，简直不知羞耻。”

九婆听了杨老婆子的话，有些尴尬。她刚刚只听杨队长说了这些年，他是如何填老婆的赌债的，没有听他提到他的儿子儿媳。

九婆不好意思继续追问舞晴在哪里，便跟杨队长说起他们准备离开虎头村的事。

“杨哥，小福星叫我们离开虎头村了，要不，你们也尽快搬吧。”

杨队长听到九婆说要离开虎头村，微微楞了一下，苦笑道。

“人老了，离家的人都想着落叶归根，虎头村的人倒好，都想着离开。”

九婆听到“落叶归根”几个字，也觉得无奈，她也不想离开，但又不得不离开。

“杨哥，可记得当年那场大旱？若不是你家儿媳当年生了个女孩，下了一场大雨，当年所有的庄稼都会枯死。若是当年所有庄稼都枯死，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虎头村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人能活到今天，还谈什么落叶归根？”

“九婆，这些你也信？当年，那个孩子的出生和那场雨，只是巧合而已。”

“杨哥，这么多年了，小福星也准备离开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家的小福星，就是大旱那年，你儿媳生的那个女孩。

小福星说，你儿媳是她的生母，她叫我来劝劝你儿媳离开虎头村。你儿媳今天若回来，就叫她来找我吧。我明天就离开虎头村了，不会再回来。”

九婆说完，转身离开。

舞晴今天刚好休息，在家闹着要和小杨离婚。她这些年在镇上上班，收入不多，刚好够她自己的生活费和儿子上学的费用。

小杨的收入都给了杨老婆子还赌债，舞晴非常不满。近几年，债主都找到了舞晴上班的地方，使舞晴的工作受到很大影响。

舞晴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只要一有空，就闹着要和小杨离婚。但杨队长和杨老婆子不同意，她一直没办法离成。

九婆来之前，舞晴又冲着杨老婆子发了一通脾气，就是想逼着杨老婆子同意她跟小杨离婚。但杨老婆子不管她说什么，就是不同意。

舞晴不希望外人知道她在闹离婚，当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她停止了骂人。因此，九婆所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九婆刚开始问杨老婆子，舞晴在不在家的时候，舞晴刚想走出去，就听到杨老婆子说她的坏话，她觉得不好意思，就没有走出去。当她看到九婆要离开了，她不得不走出来。

“九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九婆转身刚走几步，就听到舞晴的声音，她只好停下来，对舞晴说道。

“舞晴，当年，你托我把你的小女儿送走，你可曾后悔过？”

舞晴被九婆这么一问，无奈地答道。

“后悔又能怎么样？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收回来吧？

当年，若是我知道，不管我生的孩子是男是女，杨老婆子都不带，生完第一胎，我就该离婚了。

反正，孩子都得自己带自己养，我呆在他们家干什么？

这么多年，看到别人家的女儿，我常常想到自己的女儿。

我见小福星的时候，心口很痛，我猜，她可能是我的女儿之一。

可是，我已经把她托付给您了，又怎么敢认。

我没养过她一天，只是在她满周岁之前，特地看过她几次。

杨老婆子天天叫小杨去你家把她请过来，但都被我制止了。

我生她的时候，并不知道外面下雨，但是他们家所有人都知道，都嫌弃这个孩子，凭什么又想沾这个孩子的福气？”

九婆听了舞晴的话，才明白，这么多年，舞晴为什么从不找她。

“舞晴，当年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你考虑清楚，可惜，你考虑都没考虑，就要把她送走。也许，这就是命吧。家有恶人，上天送的福星，无论别人怎么劝，都会拱手相让。

小福星说，你是她的生母，让我劝你离开虎头村。

你若想离开，带着你儿子，明天就跟我们离开吧。”

九婆说完，直接离开了，这次是真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