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小男孩,他以偷梦为生。他总是戴着一顶大大的帽子飘来飘去,在别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把人家的梦偷走。而偷走的梦呢,最后都卖到了我这里。
看着店里货架上陈列着越来越多的梦,我每天都比前一天要开心。不过渐渐地我发现,发财那一列的商品越来越多了,虽然购买的顾客也多,不过这件事总是会引起我莫名的焦虑。我开始怀疑是小男孩私下里在搞鬼,照这样下去,货架的商品样式会越来越少,最后说不定只剩下发财梦了!不行,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出门了,二十多年了,第一次重新来到外面这鲜活的世界。不过眼前的一切有点陌生,人们走路飞快的,而且一直埋着头似乎心事重重。偶尔走到了十字路口,终于看到他们抬起了头,却发现他们的眼睛是灰色的。这一切让我更加的焦虑,我开始毫无目的地奔跑,要赶紧找到小男孩才行,可是除了生意上的往来,我们私下没有过多接触,这一时去哪里找他呢!
一着急就误了事,有手机啊,翻翻通讯录不就行了!很快他就出现在了我面前,还好,看到他,觉得这个世界总算没有那么陌生了。
我提出想看他是怎么工作的,他答应了。接着他带我来到了一个写字楼外面,他说我们的目标就在这里。“我已经跟着这个目标很久了,一年来,他还没有懈怠过,不过我有预感,我今天一定能偷到它!”小男孩很自信地笑了。很快,我就看到了他的目标,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满脸刻着疲倦,眼睛里渗出了血丝,不过很奇怪,他的眼睛还是亮的。即使在白天,这亮光也很耀眼。
他向着我们的方向走过来了,一步、两步,慢慢地靠近了。就在他走过我们身边的那一刻,我看见小男孩把帽子从头上摘了下来,跳起来把帽子往年轻人的头上扣了一下,然后一切归于平静,年轻人也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默默地往前走去。
我当然知道,年轻人的梦已经被扣在了帽子里。
一天下来,小男孩收获颇丰。回到店里,我打开小男孩交给我的那些梦,轻易就找到了年轻人的梦。它是不一样的,那是一个彩色的梦,很坚固,也很沉,怪不得小男孩等了他一年多,原来这个梦都快有了自己的生命!可惜了,他累了,没有守护好自己的梦。
后来有一天,年轻人来到了我的店里。他也戴着一顶帽子,跟男孩的好像。他比上次我见到的要精神了一些,只不过眼睛成了灰色。他在货架之间穿梭,最后停在了发财那一列,指着最大的一个说帮他包起来。付钱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钱包里的照片,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女子,眼睛里都藏着笑,她靠在年轻人的肩上,笑得没心没肺。
我记得那个女子,因为就在前一天晚上,她来到了店里,也是在货架之间穿梭,最后却求着我买下她的梦!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我假模假样地测量着她的梦,纯度、时间、硬度 ...通通测了个遍,计划着挑点毛病少给她点钱。不过测到最后实在掩藏不住内心的喜悦,我笑出了声,这竟然是一个各方面都堪称完美的梦,无价之宝!
她误解了我的笑,拼命地开始掏钱,“我这里还有一些钱,老板,求求你,我想买那个梦!”她指着最里面那个货架上最上面的那个梦。
我愣住了,这才仔细看了看她,她的衣服有点凌乱,说话的时候好像一直在颤抖。我摇了摇头,那个梦不卖,那是样品。求求你了老板,卖给我吧,要多少钱?我身上还有,她翻空了所有的口袋,把钱全摆在了柜台上。我动摇了,看着测量仪上她的梦,她的梦已经有了生命,真是极其难得!
“好吧!”我松了口。不过我没有收她的钱,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做人不能太过贪婪。
她欣喜若狂,真的吗?我可以拿走了是吗?她连问了我三遍。看着我点头,她几乎跳了起来,我让店员把那个样品包好递给她。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它摇摇晃晃地离开...
抬眼看了一下钟,时间刚好走到凌晨。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