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刷牙也照着节奏/冲了马桶/洗了脸上的疲惫泡沫/没有梦昨夜没有梦/镜子里的陌生人/已经不再做梦
第一次听五月天的歌是在高二的一节语文课上。
老师用手机给全班人放了他们唱的《倔强》,已记不起当时的感受,但自此之后,便喜欢上了五月天的歌。
许多年过去,一直想一篇写关于五月天的故事,却迟迟没有下笔,怕一个用词不当,就亵渎了我们的青春。
他们的专辑,终于集齐一个九宫格。
一个九宫格里,不单可以放入回忆和青春,也可以放入纯真以及疯狂,更可以放入一箩筐的笑点和几卡车的泪。
很多时候,我都会感慨,岁月是把杀猪刀,而我们像被丢进锅里的鱼,拼命的摆来摆去,却无法逃脱被吃掉的命运。
人在年轻时,总想活出自己理想的样子,而随着年岁的增长,慢慢明白,人之一生有太多的无能无力。
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沉溺在老歌,却又在午夜时分,被一段前奏清醒。
上课钟变成打卡钟/单行道般的人生/流失在车阵中/进行曲规律的平庸/活的像是一句标语/压韵而服从
比起青春的疯狂,成长显得更加残酷。
以前青春时还可以肆无忌惮地疯狂,一言不合就任性。
人到成年,一切都是无声的。
无声地变得成熟,无声地就告别一个熟悉的人,无声地抱着昂贵的玩具难过起来,无声地想念着从前的自己。
如今莫名其妙地变成听见快乐的歌哭了,听见悲伤的歌反而脸上不受控制的笑起来。
想着好像人生没有疯狂过,也不可能再有那样的第二人生,只能期盼宇宙存在着平行空间,我们会在那头闪光。
而在某个夜晚某个时间,我们在K房尽情嘶吼着沙哑的喉咙,那看似稳定的生活,竟不能完美落地。
你可知自己已经应该是完美到不容出错的大人。
在人生有限公司,他是团队的表率,有着肩膀宽实的兄弟,执着得再容不下肆意。
曾渴望着随意门,转眼如烟,没有人喜欢,可那年少欢欣的迎来,也终究变寂寥的送往。
比起在舞台上跳到体力不支,也许创作人阿信更喜欢的是剖析人心。
从青春到成长,从校园到社会,五月天似乎陪伴了我一段很漫长很漫长的时光。
午餐是随便还是都好/还是跟你一样的任何一种/奇怪呢很久以前/我是很有想法主见心跳很执着/伤心再也不吹风/现在只害怕伤风/耽误了谁和谁的要求
因为看过《火鸟》,因为手冢治虫太强放弃的漫画梦,他用音乐当手术刀,细致地解刨,那看得清清楚楚的肌理。
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这是一块上好的食材,却忘了滴血的是自己。
很久以前,戴着耳机走在风中,突然也觉得阳光好温柔,又也许是矫情突然附体,感觉活在一部名为《灿烂》的电影里。
那时你相信生命有一种绝对,也在人生的海里,跌撞寻找自己的梦。
你不知道它将付出什么代价,你有的是代价可付出,你满脸的不在乎。
你脸上没有贴那么多的神奇,手上没有那么多的神器,但你却一脸骄傲。
虽然你现在说,哎呀!那时真是太好了。
可那时的你,一门心思把自己伪装成现在的样子。
你可记得是怎样偷偷的把衬衣的角使劲用肥皂搓了又搓,以至于在心上人面前,它散发出某种夏日电影的气息,又怎样在面试的前个夜晚,把衣服仔细整理熨烫。
许多时候都是,年轻的在装成熟,成熟的在装嫩。
最尴尬就是那种,处在四分熟要往五分走的年纪,判定不准食客那精准的口味,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半熟的牛排,还是马上就要全面溃败,奔向咬不动的全熟了。
一天一天/看日升日落/看月圆月缺/年复一年的经过/看谁把我变成现在的我/怕潮起潮落/怕患得患失/错了又错的疼痛/终於我的生命只剩生存
后来的我们,并不能居上,会变成中年人,也会衰成老年人。
如一片青葱的叶,在生命之树经历着四季的抚摸或侵略。
比起年轻一代看过去的无聊和普通,听五月天很久的人,大概会比较闷骚,毕竟有个喜欢海绵宝宝的主唱。
站在半熟的热度里,看见那时不懂的事,现在渐渐懂得。
那时听不懂的歌词,现在竟然变成写在头顶的座右铭。
我开始懂了当年我不懂的大人,如同现在的年轻一代不懂我们。
从《如果我们不曾相遇》开始,告别的气息就愈发浓郁,网络上哀嚎一片,无数歌迷抱着纸巾盒:五月天,不要走。
好像回到《摇滚本事》的开头,雨中,鬓角早乱的阿信说:“回家吧,没有歌可以唱了。”歌迷就哭,“回家吧。”歌迷继续哭。
现实里不允许流泪的时刻太多,想哭就哭,真是难得的幸福。
那时的画中人,现在要哭,大概也要等夜深人静,收起笑容躲在厕所里才能够一边撕纸巾一边偷偷的抽泣。
活着只会呼吸/吃饭喝水的生活/小时候只要看天空/枕着白云就觉得/全世界都拥有/长大了拥有的更多/为何感觉到越来越匮乏越贫穷
后来的我们是怎样呢,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吧!
明明假装温柔的说要给她自由,却又在空气突然安静的时候,想起那锋利如刺的回忆,布满看不见的小伤。
虽不致命,却足以挠得你辗转反侧无法进眠。
你说我不愿让你一个人,可终于还是一个人了,说说而已,你知道的。
所以比起那哀怨不停不甘永远在前任身边缠绕的旋律,我更喜欢《好好》。
在那个当下认真的相爱过,无论结果如何都好好生活。
相交的线从此面对的自是远离,可人生就是这样,大概不能尽如人意。
人生的残酷在,你想要好好告别的时候,它连一个拥抱的时间都不给你。
可这倒霉的人生,有时又错误给你好多时间来说再见,间歇迟顿三百秒。
想到再过几年就要彻底告别五月天,大概要比告别前任更痛苦吧。
那一年只追逐自由/现在只能追逐着涨不停的石油/是不是地壳又震动/要从家里震落/才悔恨这样生活/生活的反面会是死去/还是这般生存不再有冲动/闭上眼就能感觉生命/正在一分一秒飞奔远离我/还不如一只昆虫/至少能破茧展翅/飞翔那被夺走的天空
阿信很难得把心盒打开,释放出那些纠缠自己的魔鬼。
只因那些纠缠他的,也正纠缠我们,台上台下,岁月无常,温和是暖男夜夜问候的热开水,凶恶是婚后不发一言的家暴。
别人看来好幸福,当你身在其中,唇角微动都要发抖。
我们就是这样,小心翼翼又小心翼翼,嘲笑着别人,忘了嘲笑自己。
在梦里我们背着空空的书包,逃出名为日常的监牢,却发现墙的那头,依然是墙。
许多年过去,五月天的专辑,终于集齐一个九宫格。
不管多么不舍和遗憾,也终将带着伤痕,走上新的旅程。
少年派里说:“人生到头来就是不断地放下,但遗憾的是,我们却来不及好好道别。”
我想,道别的时候就该像五月天这样郑重,哪怕那个过程,你真的很难撑过几首。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五十二万五千多分钟/一生有三十四亿五千六百/七十八万九千下脉搏/为爱而生之后/生命要怎麽挥霍/直到我化成烟的时候/我已见过最美的一幕只是在此刻都要结束/曾经我也那麽独一无二/怕潮起潮落/怕患得患失/错了又错的疼痛/终於我的生命只剩生存/活着只会呼吸/吃饭喝水的生活/连刷牙也照着节奏/然后设定了/明天六点半的闹钟
当你打开窗,望着窗外雾气迷蒙或晴空万里,宿命的结局也许早已决定。
那年浑不吝的五个人嘴角上扬,戏谑的唱着一首告别的歌,歌词年轻而决绝:嘿我要走了昨天的对白已不再重要。
好像最近不断循环的《生存以上,生活以下》,我们都不再是年少,少了几分热血和单纯,忙碌在日常和工作当中,生存以上是生活,生活以下是生存。
嘿,我要继续努力了,昨天的失败和错误已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