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遣队队长的记录
我知道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对上面的行为极其不解,因为大部分人在命令下达之前还在休假中,我的小队被要求在接到命令的当天上午便乘快艇登陆。
岛上的惨状令我们不寒而栗,到处都是灰烬,仿佛这里刚刚结束一场大战,只是没有尸体。
我吩咐小队立即对岛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进行搜索,发现人类活动迹象立刻报告。
两个小时后,第四分队带回一个烧焦的日记本,其他队伍一无所获。此时,随行的地质学家正在对水源进行分析,他似乎十分亢奋,让我们不要打扰他。
对于别墅的全面搜索即将展开。
(注:日记样本已送回研究所以供心理学博士进行分析。)
残缺的日记本:春
三月十六号
我已经来到这里三天了,直到今天才想到写些什么东西做记录,我才不是为了留给什么“下一个来到这里的”倒霉蛋当前车之鉴,我只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要知道,这个建在荒郊野外的小别墅里可是要啥没啥,甚至连与外界沟通的电话也没有(天哪我会困死在这里吗?),有的只是两层楼和八个几乎空旷的房间罢了。谢天谢地,这座别墅里的水、电、气都还能使用。
刚刚那个雷炸得可真响啊,吓得我差点没握住铅笔。雨已经下了三天了,也许不止三天,反正从我进入屋里时就已经在下了。至于我为什么会来这个鸟不下蛋的鬼地方,我也不知道,仿佛有人趁我熟睡时把我运到了这里(又有什么目的呢?)。我发誓我会烧掉这本日记,因为我一定会逃出这里。
可以肯定的是,我在来之前发过一次高烧,那时的感觉非常难受,简直和躺在暴风雨中的甲板上一样头晕恶心,一阵阵恶臭闯入我的肺部,令人作呕的气息无处不在。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在一个阴暗的管道里穿行,远方传来汩汩流水的声音,还有什么人在我的耳边喃喃低语,但我听不清,就像隔了一层膜一样。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别墅二楼的一间房里,但我感觉好多了。
三月二十八号
持续十多天的大雨终于要停了,我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被风吹斜的雨点,心里一阵欢喜,因为我已经在屋里闷了很久了,明天终于可以出去了。
屋里已经被我翻了个底朝天,将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搜集到了我的房间里:一个电水壶、几支手电筒(谁知道会不会停电呢?)、一些药品、几袋大米、一把尖锐的刀还有我现在使用的日记本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我总是随身带着那把刀,因为一楼偶尔会传来一些奇怪的响动,是老鼠吧。
三月二十九号
今天我对别墅周边进行了彻底搜查,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不得不说,别墅的主人非常有品位,而且很有钱。等等,主人?这别墅为什么不会是我的?管他呢,我已经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一定是高烧害的,我丢失了很多记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别墅建在一个湖心岛上,岛上四个方位分布着整齐而宽阔的麦田,放眼望去,一片绿色,小麦离成熟还有一段时间,因此我判断现在是春天。
事实上,我根本不想刻意计算时间,这样只能让我更焦虑,对未来更加恐惧。况且别墅里一楼楼梯旁有一个座钟仍在运作,有准确的(大概吧)时间和日期。
西侧田有一个仓库,高大的墙壁看上去脆弱不堪,一脚踹上去甚至会有不少碎石掉落。朝向别墅的那一面墙有一扇生锈的铁门上面挂着一把黑红色的锁。我拼尽全力也只能推开一条缝,向里面望去,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
无论从哪个方向穿过麦田都只会到达湖边,微波荡漾的湖面会给人轻松与舒爽的感觉,湖边大面积长着及膝的芦苇,就是这片芦苇丛,让我感到一阵恶寒。这里有些不该出现的东西——一个稻草人。
它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仿佛它要守护的不是麦田而是芦苇丛一样。一个木棍支成的十字架上挂着一片破麻袋,由一个稻草扎成的球充当头部,还象征性地被人为扣上一个草帽。
它没有脸,不管从哪个方向看过去,它的头部都一个样,因此,不管我站在什么地方,都感觉它在扭头盯着我。
我记下稻草人的位置后赶紧离开了它,继续沿着湖岸散步,两个小时后,我回到了仓库附近,一路上共找到五个稻草人,它们的位置都很奇怪,有的在麦田与芦苇丛交界处,有一个甚至在水里,湖水淹没了它的大部分支架。令我失望的是,我既没有找到船也没有找到船坞。
看来我得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
四月一号
现在是一号凌晨,我被熟悉的噪声惊醒了,那种熟悉的“咚咚”声,总是在半夜传来,就在我床边的暖气水管里炸响。我被惊出一身冷汗,迅速起床穿上衣服,并拿起手电筒。
房门紧锁着,我不敢出去,一想到偌大的别墅只有我一个人就心里发毛。
凭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我勉强在笔记本上做着这篇记录,期间噪音没有停止。
噪音持续了两个小时直到现在,我快受不了了!我决定出去看看,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敲打别墅某一位置的暖气管!
四月八号
我在一楼大厅的南墙发现了一个门,但那门后面竟然是一堵墙。
这不是舞台上常用的布景吗?
四月十号
我在湖边摔了一跤,胳膊撞在芦苇茬上,三道血痕看上去伤得不轻。我拿来碘酒给伤口消毒,突然间,我注意到这个伤口不像是被芦苇茬扎伤的,到更像是……人类的抓痕……
这一想法迫使我扔下棉签,抱头倒在床上尖叫。有东西闯进了我的大脑,不不不不!一些可怕的图片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怕得让我大声尖叫。
四月十五号
和往常一样,我到东侧田查看我的“求救装置”,我压倒了一片麦子,努力用高空视角使它们倒伏程度看上去就像是字母SOS,我希望路过的飞机会看到它。
湖边的倒影里有一个陌生的面孔,干瘦的两颊让我不敢相信那就是我自己。长期的营养不良和作息不正常让我看上去就像一个对海洛因(?)过于依赖的瘾君子一样。
最近半夜的“咚咚”声又开始了,我发誓我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并消灭它。
奇怪的抓痕又在我的身体各处出现了,我感觉害怕,非常害怕,那个让我受伤的不明原因让我感觉害怕。
四月十八号
我开始害怕别墅,那里面有活的东西,在我离开后。我开始频繁听见噪声,但到处都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我看不见它,但我感觉得到,它就在别墅里面,潜伏在暗影之中,准备杀死我,我全身的不明伤痕就是证明。
我有时甚至会在湖边呆上一晚上也不愿意回到屋里。究竟是谁,在与我共享别墅?
四月二十号
(血)
四月二十五号
(血)
四月三十号
(血)
五月八号
(我看到了血)
五月十六号
(我只能看到血)
五月三十一号
我躲在房间里右手颤抖着写下这篇记录,那个声音消失了,我本该松了一口气,但更恐怖的事情才刚出现!我在一楼大厅的地板上发现了一大滩已经凝固的血迹,血痕向外延伸,一直拖上楼梯,歪歪扭扭的样子像是醉酒司机的车胎印。血迹在楼梯拐角处的座钟边停下了。谢天谢地,没有拖进我的房间。
但座钟上布满了血抓痕!
我紧张地准备检查座钟,突然,座钟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当~
当~
当~
……
一共敲了十二下,正是中午十二点。
这不是重点,可怕的是,这是我来到别墅后第一次听到钟声。
残缺的日记本:夏
六月一号
依然没有飞机或船只光顾这座湖心岛,我总是在湖畔眺望,但却看不到对岸。已经入夏,但小岛上却死气沉沉的,不但天上没有飞禽,连地上都没有什么昆虫。
气温逐渐升高,我该考虑粮食保鲜的问题了,至少在联系上救援人员之前别让自己饿死,如果会有人来救我的话。
今天下雨了,我想躺在床上休息,不出门了。
六月二号
今天去东侧田查看我的“求救信号”,发现经过昨天大雨的冲刷,它已经完全失去了形状,我花了很久去修复,直到正午才回去。这一路上我没有看见一个稻草人,大概已经在大雨中被风吹倒了吧。
我已经累得肌肉酸痛,但还是坚持将全部能吃的东西都转移到了地下室,我才发现那里没有暖气水管,阴凉却非常干燥,非常适合粮食储存。剩余的大米还够我至少吃个半年,吃完了也没关系,那时麦田里的作物也成熟了。
我将粮食一起堆在地下室里面的墙角边,重得几乎推不开。我起身离开,潜意识里闪过一些东西,我意识到我必须去干些什么事情。
我还想写些什么,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太累了,以至于不记得到底在离开地下室后做了什么,但却有一股愉悦感依旧留于心间。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六月二十一
刚刚去洗手间时发现停水了,真滑稽,这里的水被停了但我却看不到停水通知!抛开饭前便后没法洗手的问题不说,我会不会被渴死?
不会,我立刻想起我在这该死的湖心岛上,周围最不缺的就是水。
七月八号
今天天气很不错,非常适合出去游玩。我一早打算到湖边去吃个烧烤。
去地下室拿食物时,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就在雪白的墙壁上,好像用红墨水写着什么字母,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摘录如下:
D E I N O N
在湖边,我用一些芦苇杆搭成一个三角支架,在支架下面塞满稻草,然后取出火柴点燃了它。冒出的一缕缕烟让我很兴奋,童年时烧火玩的情景(童年?)在我脑海中浮现,让我感到无比幸福。
火苗太小了,要煮熟一锅米饭并不容易,于是我把几块肉穿在芦苇杆上,顺势做起了烤肉,不一会,肉就烤出了油,香味四溢。
我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同时,一股力量在我体内穿梭。
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直冲我的大脑。
七月二十八号
瞧瞧我找到了什么,一台旧的收音机!不过明天再研究它吧,我今天太困了。
七月三十一号
收音机依然收不到任何频率的电波,没关系,这在我的预料之中,要是这鬼地方能有信号,我会突发奇想自己造一个手机出来。
但今天不太一样。
已经停水多长时间了,我没记,所以一大早就得穿过麦田去湖边挑水。作物已经开始变得金黄,在晨光下显得很有活力。我看见稻草人立在麦田里,终于看上去像一个卫士。
时间大概是上午十点,我刚喝完一杯清凉的水,突然听见放在桌子一角的收音机发出响动。
沙沙……
这是处于空频道的声音,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听这种声音,渴望听见一种人类的语言,结果并没有。
沙沙……
音响突然咯噔一下,接着安静了下来。然后,竟然断断续续传来了新闻播报声。
……关于曼德拉总统去世……的消息……我们来自……报道……
我扑到桌子上,激动得盯着收音机,屏住呼吸,怕漏掉任何一个音节。
……日前……德……克尔……俄国……军事……
间断越来越频繁,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害怕什么,我害怕收音机突然停止,害怕我与外界的信号沟通被截断,哪怕沟通只是单向的。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电火花声,收音机像一个耗尽了能量的生命体,终于死了。我不死心地旋转着调频旋钮,期望听见什么声音,当我侧耳倾听时,竟然发现音响里传出一阵阵低声呢喃。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那个声音是那么真切,就像是有人躲在(被压缩?)收音机里说话一样!
音调逐渐升高,我渐渐分辨不出其中的音节,但却很明确地知道这是一种可怕的行为,一种人类的行为。
那是尖叫声。
一个女孩的尖叫。
七月???
我昏迷了很久吧,总之分不清白天黑夜,每当我用两臂支撑起虚弱的身子,我就只能看见一地的金属碎片,直觉告诉我,那是收音机的碎片。
我的头很痛,我要睡过去了。
残缺的日记本:秋
十月三号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过这个笔记本了,我开始害怕它的黑色硬皮,那在我看来就像是烧焦的皮肤。我不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想,只是从心底生出对它的恐惧。
水已经恢复供应了,但我还是继续从湖里挑水来使用,因为我不再进入洗手间了,那里有面镜子,里面的面孔令我不寒而栗。
食物两天前告罄,要是持续五天的大雨明天会停,我就会到麦田里去,去找吃的。
十月八号
天终于放晴了,我来到西侧田,呼吸着雨过天晴的新鲜空气。我突然想到一个可笑的问题,就算我有几亩地的小麦又能怎样?我没有磨盘,它们如何食用?
十月十三号
我把麦穗放在火上烤后吃了,就像在嚼纸张。我发现有一部分麦田遭到了破坏,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就像是有人刻意用木棍往麦田里戳一样。
十月十五号
阴天,不宜出门。
十月十六号
阴天
十月十八号
还是阴天。
十月十九号
今天我隔着玻璃眺望麦田,突然发现不远处的麦田里屹立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似乎正在望向别墅。
我心里一惊:难道是救援人员?我激动地冲进雨幕,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我失望地走回别墅,全身都湿透了。
十月二十号
雨在凌晨时分停了,清晨的空气中仍弥漫着新鲜的水气,阳光的照射下,西边出现了彩虹。
在麦田里,我发现地面上又出现很多圆形的小坑洞,这令我感到不安,我似乎明白了是什么东西造成的,那些骇人的东西,总是在阴天活动。我该警惕一点,千万不能在阴天里冲进雨幕,那太危险了。
我不知道那些东西现在在哪里,至少现在没有看到。
十月二十三号
这太可怕了!我在别墅四周的土地上发现了一排圆形坑洞!它们趁着夜色来别墅附近溜达,而这意图还不够明显吗?它们在狩猎,我是猎物。
十月二十五号
我有三天没有出门了,我害怕守在麦田里的那些东西,我后悔之前没有将它们全部毁掉。然而储存的粮食和水快不够了,不管怎么说,明天一定要出去。
老天保佑,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十月三十号
虽然被长久地关在别墅里,但我的心情却很愉悦,这十分难得。
十月???
现在是半夜,我不得不起来记录一些东西。我的手不住地颤抖,心跳几乎超负荷运转。我能听到,隐隐约约听到……
有东西在一楼活动。
笃!笃!笃!
是木棍杵在铺着地毯的木制地板上的声音。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进入别墅的,但它就在那里,就在我下面,也许我正站在它的头顶上!
我尽量不移动椅子发出声响,只能静静地听着楼下的声音。
哒!哒!哒!
声音由沉闷变得清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它从一楼的地毯上走上了楼梯!
我听见它上楼梯的声音,心里默默数着“哒”的声音。
四下……
五下……
六下……
到了第九下,声音停止了。这种寂静让我头皮发麻,因为楼梯只有九级,它已经上来了。
我根本没有胆量去把门开一条缝向外窥望,却清楚地知道它在楼梯口徘徊,而且知道它会很快确定方位,再……
哒哒哒哒……
节奏变快了许多!它已经发现我的位置了,并且全速冲了过来!我立刻躲在写字台下面,左手紧紧握着铅笔,右手哆哆嗦嗦地寻找火柴或是刀。
我锁门了……
它的速度慢了下来,我呆住了,因为它似乎已经站在房间门口了。
我记得我锁门了……
残缺的日记本:冬
十一月???
冰雹砸坏了别墅西侧的的屋顶,大股大股的冷风灌进屋里。我拿着木板和钉子爬到屋顶上去修理。
十二月???
我不记得这是哪一天发生的了,权当做是今天的所见所闻吧,因为我真是被吓坏了。
屋顶的视野很开阔,我可以看到白雪皑皑的麦田深处,同时也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一下下敲打着铁钉,试图把木条固定在屋顶上,但第二次敲进去的铁钉总是把另一端的铁钉弹起来。我渐渐厌恶了这项工作,放下锤子抬头望向麦田。
一个稻草人闯入我的视野。
东侧,距离别墅二百米的地方也有一个,南侧有两个,北边也有一个。
一共五个。
我记得之前有一个是被湖水淹没的,而现在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与其他四个一起站在麦田里。
我揉揉眼睛,再次看向东侧,我愣住了。没错,的确有什么不一样了,在麦田里。如此简单,显而易见,它似乎离别墅更近了(它会开门)。
我的视线立刻投向南侧,刚才它们两个是分开的,似乎离得很远,而现在(它们会移动)却紧贴在一起,横着的两根木棍交叠在一起,像是勾肩搭背的一对兄弟。
而北侧呢——(天哪,不要!)它几乎已经(上楼梯…在门口徘徊)站在别墅的屋檐底下了!我很确定它当时距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就是一个短跑选手来到别墅跟前也要十秒钟。
它们不再是保护麦田,它们要封锁别墅!
一月???
我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精神无法集中,自从那次从屋顶上摔下来后。我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我总是听见有人在我耳边悄声说话。
我总是看见一个女孩【资料删除】瘦弱的身体满是伤痕【资料删除】海草式短发【资料删除】她的嘴颤动着让我【资料删除】她。
我看见了她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目光。
天啊,我的心快要融化了。
?????
麦田里的雪不知为什么已经融化了,但别墅附近的还很厚。北风依旧凛冽,似乎在告诉人们已是深冬。
它们又来了,在别墅周围的雪地上留下一排排的圆形坑洞。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打赌它们总有一天会要了我的命。
现在就走,我要离开这个岛,我相信湖面已经结冰了。外面会很冷,而我只有春天穿的单衣,没关系,带着睡觉用的棉被足够我御寒了。
我要走了。
回去。
回到春天。
但在这之前,我要干一些事情,我要杀死它们,永远地杀死它们。
(日记内容到此为止,后期时间比较混乱,不能作为衡量标准,分析仍在进行。——【资料删除】博士)
与别墅主人的交谈记录
这是队长(下文简称“H”)与别墅主人(下文简称“M”)的交谈记录。
H:请问您是怎么发现异常的?
M:那栋别墅已经被我闲置很久了,很久没有人住过了,但我前几天回国后却收到了电力公司和自来水厂的缴费通知单。
H:回国?您的工作是?
M:我是商人,常年呆在国外,所以别墅一直闲置。
H:除了坐船登陆外,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进入别墅吗?
M:据我所知,没有了。
H:您是否知道去年年初发生的“水华中学枪击事件”?
M:知道,即使在国外我也很关心国内的事。
H:那您是否知道恐怖分子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年,并且导致二十八人受伤,一人失踪后在您的别墅里生活了十一个月?
(沉默)
H:请回答。
M: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对不起……不是我……(逐渐失控)
H:冷静!先生,请……警卫员!
(谈话中止)
H:那么别墅四周的麦田里有没有安置机器人一类的工具?比方说电动稻草人一类的?
M:没有,稻草人倒是有五个,但不是电动的。
H:您在别墅里储备有什么食物?
M:有几袋大米、三箱饼干、一箱麦片、一桶奶粉还有几袋葡萄干。
H:是不是还有肉类,大概是冻肉块?
M:不,我记得很清楚,没有肉。
H:好的,谢谢您的合作。
心理学博士的记录
姓名:潮溅 出生年月:2001【资料删除】
隶属:西海区东区精神病院
描述:一代校园欺凌的受害者,其精神思想在遭受暴力折磨后彻底崩溃,在一系列杀人犯罪(详见“恶魔404案件”)后,被警方压制。
补充:他于入院【资料删除】后从精神病院逃脱,携带机关枪向自己之前的校园内射击,导致二十八人受伤,一人失踪,猜测失踪者很可能被绑架,且处境极度危险。
我们可能都记得那次骇人的恐怖袭击,然而潮溅(下文简称C)和失踪学生(下文简称X)至今下落不明。特遣队找到了C之前作为藏身之所的湖心岛,但那里已经空无一物,至少目前是这样。
根据C的日记内容初步推测,C很可能是通过在下水道里移动来避开监控,并且阴差阳错地来到了无人的湖心岛。相关描述见三月十六号日记。
调查显示,X之前在“恶魔404”一案中曾试图解救C,但并没有成功。她很可能在枪击事件后暗中尾随的过程中被C发现,给自己招来祸患。
X最初被囚禁在别墅一层的“我在一楼大厅的南墙发现了一个门,但那门后面竟然是一堵墙。”房间里,写日记时的C神志是清醒的,并且他的大脑自动过滤掉了自己认为错误的事情,因此他看到了一堵墙,并认为那个房间无法进入。
房间中的X想利用暖气水管来切断捆绑她的绳子,但响动激怒(或惊吓)到了楼上的C。C一怒之下将H锁进了楼梯拐角处的座钟。
猜测此时的X仍具备反抗能力,并且成功对C造成伤害。
根据医院方面的消息,C患有虐待倾向的精神分裂和幽闭恐惧症,极端条件(密闭的别墅)下会对H施虐以发泄情绪,C多次在日记中使用“愉悦”一词,很可能是其真实心境。
注:在“停水”的六月到七月,日记本单页上会沾有暗红色血迹,经化验那是H的血液。猜测是施虐后无法清洗造成的。
C三天后将X转移到了地下室,此时X已丧失反抗能力。
C所记录的“墙壁上的字母”是由X用自己的血液写成的,猜测还有其他部分未被发现,请特遣队加大搜索力度。
DEINON
原型为:
DEMON(恶魔)
特遣队发现了收音机的碎片,可以确定,C所听见的“广播”以及“尖叫”都是他的臆想。
原因有三:
1.到处都找不到应该装入收音机的五号电池。(经过搜索,只找到了手电筒里的一号电池。)
2.曼德拉总统逝世与默克尔对俄军事访问不在同一时间。
3.空频道的声音不会高到像人类尖叫。
只能将稻草人作为C的幻觉,我们在等待特遣队的进一步搜查,但可以确定,会移动的稻草人不存在。
C的意识在后来变得不清晰,他无法准确记录时间,害怕紧张和焦虑让他的心理接近崩溃,推测此时X已经死亡,因为不会再有东西让C感觉安心了。
附录:C提到在其梦中频繁出现过一个女孩,对她相貌的描述与X并不相符,经过对比,她其实是已经死亡的【资料删除】,由此可见,“恶魔404”一案对C的心理有致命的打击。
地质学家的记录
(这里使用的代号与心理学博士的相同。)
可能连别墅的主人都不知道,湖里的水含有【资料删除】,对人类有致幻的效果,对精神异常的人尤为明显。
我们在地下室发现了一个井盖,它被一堆食物袋掩盖起来,我猜C就是从这里进入别墅的(别墅主人描述,湖只不过是一个人造景观),井盖附近有残余的血迹,X想通过下水道逃跑,但虚弱的身体并没有让她成功。
地板上有H用血液写下的文字,辨认出的部分摘录如下:
恶魔 杀 血液 折断 邪恶 刀 饥饿 视觉 水
麦田里一片荒芜,C在离开之前把这里全烧毁了,突然,一个奇异的景象引起了我的注意:
西侧麦田里,有一群乌鸦围着一个不明物体盘旋飞行。当我看清了那个东西时,立刻感觉到一阵恶寒。
我接通了队长的步话机。
“喂,队长,到西侧田来,我想我们找到她了。”
一片灰烬的麦田里,屹立着一个烧焦了的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