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翻阅了老舍的《离婚》,作者的语言诙谐,以幽默的方式写苦闷,刻画入木三分,贫得可爱生动,富有浓浓人情味。
一、 在人物描写上三两句就写活了一个人,且看
“菱没有模样,就仗着一脸的肉讨人喜欢,小长脸,腮部特别的胖,像个会说话的葫芦。”
“ 干妈确是干的,因为脸上笑得都皱起来像个烤糊了的苹果,红而多皱。”
“ 老李这才看明白她,确是好看!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调匀,不轻巧。小小的身量,像是名手刻成的,肩头,腿肚,全是圆圆的。挺着小肉脊梁,项与肩的曲线自然,舒适,圆美。剪着发,脑后也扎了两个小辫比李太太的那两个轻俏多一个世纪。”
这比喻真的是绝啊。
二、 苦闷不分时代,婚姻的病症,惊人的相似。
书中人以社会认可的方式混日子,过的平凡又糟心。生活的平庸和惯性乏味,市井生存之道和处世哲学处处裹挟。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个体,随着经历与时间的改变,社会不断雕刻,磨平菱角,思想不断融合,妥协。虽吐槽各自对婚姻的不满,但最终他们的家庭纠纷都以将就和妥协收场。
主人公是一直想离婚却性格怯懦的老李,嫌弃裹脚的乡下妻子,儿女双全仍想要浪漫有诗意的女子。接了家眷来城里想往诗意里改造,奈何人是有思想的个体,绝不是那橡皮泥人,随意拿捏。他在诗意和实际之间恍惚不定。算是活的差不离却像是得了苦闷病,进不得,退不甘。他羡慕爱做媒的张大哥,处事圆滑周到,待人无不应好的,像个万能胶的和事佬。儿子被抓走,却无一人愿给他走动,窝囊的丁二爷却是敢作敢当,有情有义,整治坏透了的小赵。老李斗胆出头,看透了世事炎凉,白月光也成了白米饭……一家老小带着丁二爷回了乡间,逃离他眼中可笑,寡淡无味的怪圈。结尾张大哥说,老李必定是会回来的,看罢,真是耐人寻味。
“世上原没讨厌的人,生活的过程使大家不快活,不快活自然显得讨厌。夫妻原本不过是那么回事,将就是必要的,不将就,只好取消婚姻制度。他们极愿把家庭里丑恶用白粉刷抹上,敷衍一下,就是别打破了脸,使大家没面子。”
贴切的让人无可反驳,生命也许就是这样,多一分经验便少一分幻想,以实际的愉快平衡实际的痛苦。
另一方面,选择凑合将就,还是坚持自我?书本中几对夫妻,女人们没有收入,便没有地位,生儿育女,保持一切家头到尾,丈夫的花花肠子不断,呵斥打骂,为了自己和家庭,嘴里闹着离婚,到最后不得不妥协。这是时代的悲哀,现如今的社会,离婚也不见得容易,女子有了收入和地位,也依然有着新时代不离婚的理由。
书中的人们,凑合着过完了一生,时代前进的号角,有多少个老李,张大哥,小赵,丁二爷?我们中又有多少人能够免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