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原因,总是喜欢秋天的美,看着枝繁叶茂的一棵树最后只剩下数不多的几片黄叶在微风中舞蹈,我并不感觉凄凉,倒看出一种视死如归的魄力,又像一个生命顽强的老者,顶着稀疏的白发,大有一番看淡世间沧桑的感觉。
我想在这个地球的某个地方一定有着全世界最美的秋天,于是就总梦想着有一天可以踏遍这世界的角角落落,去寻找心中最美,最诗意的秋天,可无奈自己囊中羞涩,能去的地方也只能是北京的近郊走走,可就是这一点近在咫尺的愿望都很少去实现,自己总是忙于生活的各种奔波,等自己记起,秋的脚步已经远走,再去看落叶,只能是萧瑟的凄冷,一棵棵落光叶子的树矗立在风中,像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里梅超风的手,一副想要抓,却又抓不到的欲望,让人看了觉得悲凉。
后来读,蔡澜的文章,其中有一段描写秋天的,说:“在巴黎香榭丽舍,到了秋天,路上两排巨木的叶子变黄,一辆小雪铁龙汽车停下,是深绿色的,走下一对身穿咖啡色毛衣的老夫妇,在街中散步,一切金黄,和落日统一起来”,想象着这种意境,总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想来这样的生活也是多少人所羡慕的吧。
这让我联想到了一个年轻时候的爱情,那时我还是个毛头小伙子,看见漂亮的姑娘总是喜欢多看两眼,尤其是秋日里的姑娘,看那些穿着漂亮裙子流着一头长发的女孩,在洒满落叶的小路上拍照、看一本书、或者是静静地坐在一个画板前临摹,都称之为美,也必定是要多看几眼的,于是自己也安静地坐下来,看她在纸上画绚烂多彩的秋天,看久了就梦想着,有一日也能牵了心爱人的手,去林中漫步,两人携手,彼此不语,只能听到脚下沙沙的声响,那该是多浪漫的风景呀。
在北京看秋景可以去香山,妙峰山、慕田峪长城、钓鱼台银杏林,在所有的地方中,我最爱的就是钓鱼台银杏林了,一条长长的路,两旁是一颗连一颗的银杏树,老远望过去,像置身于金黄的世界里,所以那里总是谈恋爱的好地方,既浪漫,又充满诗意。
我人生中第一个情人就是在哪里邂逅的,说邂逅不如说,我天天去看人家,次数多了,混了个脸熟,一来二去就搭上了话,她是中央美院的学生,来这里写生,每次去,我都穿戴整齐,让自己看上去精神抖擞,然后背上零食,饮料,反正都是女生喜欢的东西了,她不画的时候,两个人就坐在长椅上天南海北地畅谈。
后来,她真的被我拿下了,也算是圆了我多年的梦,只是好景不长,她毕业在即,家里为她规划了美好的未来,出国深造,回国开画室,而自己只是一个穷小子,能挽留她的也只有干瘪而生涩的几句话,临行时前,我们牵着手走在那些长长的小路上,来来回回,直到夜幕降临,我知道,第二天,我将失去她,彻底地失去,就像这秋天的叶子,不会为谁停留,秋天到了,它们就纷纷落了下去,即使不舍,即使有千言万语的思念。
多年后,当我抽出时间再去那条小路,看到两旁长椅上或亲呢或拥吻或泪眼婆娑的情侣,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她,那个我生命中最美的姑娘,秋天里的一朵玫瑰。
如今她在我记忆里的样子已经模糊不清,可我却还是喜欢这浓浓的秋意,或许不是为她,但却也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秋天总会让你想起一个人,一个很久很久一前的人,想起一段关于这个人的一些泛黄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