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开头这么写着:
云朵如肮脏的棉团漂浮在前方的天空。
看时不懂,至结局再回首,才恍然大悟。
《湖畔》作为东野圭吾的短篇小说之一,继承了惯有的悬疑外,还涉及了血缘,教育,父母,社会风气等一系列深度话题。
单看其实只是一个三句话就能搞定的故事,深入想去却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无法接受的结局,恰恰因为我们都是这场谋杀案的从犯,一步步将凶手逼入死角,到最后我们只能挺身而出,保护凶手。
一次“升学”为名的家庭聚会
俊介很少参与亲子活动,但这次他决定陪美莱子一起,为儿子章太的升学出一份力。
和俊介一家同样因为孩子而来别墅集训的还有坂琦、藤间和关谷三户人家,除此之外,补习班老师津久见也在。
四个毫无瓜葛的家庭,因为各自孩子的升学而相聚在姬神湖畔的别墅,以沉甸甸的爱为名,为孩子做出了所谓的最“正确”的决定。
即便孩子们并不开心,即便他们不想要这样的安排。
俊介是所有父母里唯一反对为孩子安排未来的人,却也是所有父母里唯一被质疑爱孩子的人,因为他和章太并无血缘关系。
当俊介的教育观与所有人相悖时,藤间称之为不负责任,妻子美莱子将其归因为血缘。
我们总是本能得忌惮“异类”,恐惧不使用复制粘贴会导致结果的差异,渴望用现有的模板倒模成功,却忘了连成人都无法轻易承受的“爱”,孩子又该如何负担?
这让我想到乐嘉带四岁女儿4天走76公里,高晓松倡导女儿心安理得混日子,李旻果和马悠博士让两个女儿在封闭的雨林中成长…他们的教育理念,在接受着芸芸众生中的拷问。
可是,多么遗憾啊,我没有看到她们的毁灭,我看到的是一个4岁小女孩的坚持,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一对天籁之音的精灵。
生命只有一条,生活却有千千万万种方式,也许缺少的并不是克隆的学霸,而是那稀缺的有趣的灵魂。
一场婚外情的悲剧
婚外情的暴露往往在于妻子和情人的天平有一方终于忍不住倾斜,打破了稳定的三角模式,高阶小姐就是突然出现在别墅打破平衡的“不速之客”。
当高阶小姐以送文件为由出现在别墅门口的时候,一切都在不可逆转的发生。
“我想让你帮我收集她搞外遇的证据,最好还能够知道对方是谁。”从俊介发现妻子包里有安全套开始,他就在等一个心安理得离开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最好的发现者就是受益的高阶。
男人总是迷之自信得以为可以一手掌控两个女人,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被玩弄股掌之间的筹码。
就在俊介以为谜底唾手可得的时候,高阶死了,在他妻子的房间,穿着他最熟悉的无袖连衣裙,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美莱子第一时间承认了杀人动机,在情人和社会地位两者之间,俊介最终选择了后者,接受藤间和关谷的安排进行沉尸,毕竟没有哪个聪明的男人愿意为了一场婚外情而断送前程。
高阶小姐的尸体由俊介亲手绑上石头,沉入姬神湖的最中心,深不见底,她所调查和知晓的一切,都像一个迷,永不见天日。
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
抛尸成功后的俊介始终无法安睡,偶然发现关谷先生与藤间的妻子在外面打的火热,关谷的妻子却在客厅与藤间先生气氛暧昧。
坂琦的妻子君子小姐因为一场大病摘除了子宫和卵巢,极少参与他们的集体活动。
俊介只记得,君子曾告诉他,这是一群不正常的人。
想到其他三家竟愿意无条件帮助美莱子掩盖命案,这是亲人都很难能做到的事,更何况是没什么瓜葛的朋友,这让俊介更加坚信妻子的不忠。
面对丈夫的质疑,美莱子终于无法继续隐瞒,道出了他们种种迹象背后的原因,也道出了婚姻最悲哀的本质:
为了孩子的升学,许多母亲用金钱甚至自己的身体作为考官泄题的交易。因为目的都是孩子,所以虽然夫妻之间早已无两性关系,但为了宣泄痛苦,也都只好彼此心照不宣得进行婚外情,甚至长期沉溺于嗑药,来逃避良心的指责。
俊介想过千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幕后最大的黑手,是教书育人的老师,是培养人才的学校。
这当然是极具讽刺的个例,但现实中也不乏为了孩子不择手段的父母,他们在无形中教会孩子的,恰恰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错误。
其实,名存实亡的婚姻在中国不在少数,《人民的名义》中的吴慧芬和高育良就是一个典例。
用天真的孩子为借口,实则保护的是自己光鲜亮丽的社会地位,说到底,所谓的委曲求全不过是一场自私。
我欣赏王菲对窦靖童,因为我相信孩子拥有洞察世事的敏锐,一对自欺欺人的父母往往只会导致孩子丧失爱的能力,与其欺骗孩子,不如大大方方告诉他:
我们都还爱你,只是不住在一起。
一颗纯真的孩子的心
俊介还是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在他发现房间里的血迹其实是孩子们的红水彩,在他知道命案的第一现场留下的脚印来自孩子们统一的运动鞋。
因为四个孩子都穿着同样的运动鞋,谁都不愿意相信自家的孩子是凶手,但谁也不愿意承担那仅有的四分之一的概率。
这,才是他们凝聚在一起掩盖真相的真正原因!
与其相信藤间先生说的,孩子比成人更善于谋划,更富有心机。我宁肯相信,孩子的杀人动机只是单纯的为了抢回爸爸,留住一个家。
对孩子来说,他甚至不知道杀掉一个人意味着怎样的代价,他唯一要拼尽全力保护的,是爸爸和妈妈。
“回家的时候,你会跟我和妈妈一起吧?”章太的询问带着紧张。
“嗯,是的。”下决心要报警的俊介看着这个不是亲生的孩子,最终选择将灵魂和真相一同投入了波澜不惊的姬神湖底…
故事的最后没有揭秘凶手到底是谁,但我想,这昭然若揭,且已不再重要了。
这是一场没有警察的谋杀案,是来自四个家庭里一群善良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合伙杀了一个美丽小姐的故事,是用亲情道德和做人良知相对抗,说不清对错的故事。
一部十五万字的短篇小说,用一场悲剧诠释了父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婚姻名存实亡的悲剧,教育体系的功利。
孩子才是真正的凶手,孩子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书的最后提到:就算几十年后尸体不见了,我们的灵魂余生也无法离开这湖畔。
我想,放不下的除了良知,还有曾经那每一步踏入深渊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