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昌大佛寺,是我这个夏天高热之下两天紧张旅游中的一个小小的景点。之前,我去了四明山革命根据地,缅怀革命先烈的丰功伟绩。之后,在鲁迅的故乡绍兴鲁镇,留下了怀旧而疲惫的足迹;同时,对柯岩古代采石场劳动者的辛劳与智慧,也表达了深深的敬意。不过,这一趟游历,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新昌石城巨岩中的那些佛像与雕刻,以及有关它们的绵延千年至今仍令人神往不已的传说。
资料记载,大佛寺位于浙江省新昌县城中心,历时1600余年,为全国重点寺院之一。对佛教知识我了解不多,但冲南朝著名文艺理论家刘勰赞大佛曰'不世之宝,无等之业',后人又称之为'江南第一大佛'的赞誉,未见大佛,我的心中已升起了浓浓而强烈的景仰之情。
导游高声背诵着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诗句,领带我们追逐仙踪,进入山门。据说,这首名传千古的诗歌,当年李白就是在新昌写的。沉浸在对大佛的景仰与导游制造的别样的文学氛围中,我们每行一步,都仿佛走近了一步历史,一种清净的感觉从头顶注下,溢满全身;每看一景,都似乎在与古人共同欣赏,用心体会着那些诗句所给予我们的特殊的审美。
大佛寺排列与其他按惯例由中轴线排开规整布局的寺庙不同,因筑在石城之中,因山随势,庙门随意洞开。迈步其中,才访不多的几幢庙宇,感觉却已行走了许多路程,很有曲折蜿蜒的意味,令人产生“文似看山不喜平”的丰富感念。巨大的山崖刻着佛教汉文、梵书的六字真言,红红的“放生池”三个汉字倒映在平静如镜的湖面,蔽日的高林将小径和宽大的湖面隐在浓浓的清凉世界之中,偶尔露出蓝蓝高天佛界递来的些许信息。更有信徒香客求神拜佛点燃的烟雾跟寺庙中播放的曲曲佛乐一同缭绕。一闻之,则香;再闻之,则更美。
大佛是指大弥勒佛,他的石像在巨大庙宇内,座高2.4米,正面趺坐像高13.2米,阔15.9米,两膝相距10.6米,耳长2.7米,两手心向上交置膝间,掌心可容10余人。抬首观佛容,其头身比例之协调,及面色之圆润,神情之从容,衣带之飘逸,线条之流畅,无不见出高超精湛的工艺。我想,非心中有佛之人,非笃佛信教之人,是难以成就如此的精美艺术和鸿姿巨相的。导游的介绍也证实了我的想法。史载,东晋高僧昙光始在此创隐岳寺,雕凿大弥勒佛石像于悬崖绝壁之中,南朝齐梁间,僧护、淑、祐三代依山开凿佛像,历30年而成,世称“三生圣迹”。寺因大佛而得名,大佛因寺而引来千年信众参拜,也引来了大批文人墨客到此揽胜题诗, 自唐以来,便有李白、孟浩然、颜真卿、米芾及近现代弘一法师等在此地吟诗题联,计103篇,更丰厚了大佛寺的文化底蕴。古时受技术手段限制,如此浩大的造佛工程与付出的辛苦难以想像,现在于巨石高崖凿刻佛像当不是什么难事了。据说,以新昌大佛寺为依托,集佛教文化、风景旅游娱乐为一体的'中国大佛城',目前已在兴建之中。盛世造佛,真是功德无量。
关于昙光,还有一则神奇的故事。云其开山之初,面壁修行于半山崖壁之石洞内,上无路可登,下无径可降。那么,昙光是如何进入这石洞的?大家充分发挥了想像。有说是昙光会轻功,武艺极高。想到曾经“一苇渡江”到中土传经的达摩,昙光跟达摩祖师一样会武功,也是说不定的,但终究难以考证。也有说昙光先从侧山攀到山顶,再附绳降下,进入崖壁中石洞间。侧山陡峭程度如何,我不得而知。若这一说法属实,那么昙光每次进入石洞,必要带许多的生活必需品,出入一次,这麻烦也真够他受的。在思考和追问昙光是如何出入石洞这一问题时,我突然觉得问题本身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对佛教的信仰、克服困难的勇气,以及救众生于苦海的心念。那石洞现在在崖壁间还可以看见,据说已经功能转换,存了许多佛经,成了更加神秘的藏经洞了。
大佛寺不大,不过蕴含的历史和传说很多,导游还介绍了座座庙宇的建筑艺术,其中也有丰富的讲究。中国文化之精致,与古人心思之缜细和惯于审美是分不开的,这很值得处在急速变化的现代社会中的我们好好学习。淡化功利心,去掉浮躁,如何让生活更艺术、更美好呢?――如果在城市中想不到这问题,那么,去深山中、古刹间走一走,再想想有关灵魂和更好地活在当下的问题,我想对自己的人生应该是有所裨益的。
出了大佛寺,小径一拐,我们去了般若谷。般若谷,其实是一座古代采石场的遗迹,谷深、路险、洞凉。好佛之人呢,因地制宜,又在此凿刻了许多精美的佛像,宣扬着佛祖诞生、给弟子讲经和鳌鱼观音的故事。般若二字,在梵文中是智慧的意思。从清凉世界出来,重新看到高远如经水洗的蓝天,我突然希望,真的能有一些智慧,此刻正轻轻地种植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