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弋一
01
2024年7月3日,周二,这几天台里进行出镜记者培训,原本刚刚例行了还不足一个月的小报题会模式,被培训会取缔,部门里30多个人,每天踩着9点的红线,踏进会议室。
每个人端坐好,等着三个制片人,拎着手机、电脑或者笔记本,又或者一大堆写着名字的资料坐进会议室。
我们有一个男制片人,两个女制片人,他们每个人都精神抖擞,感觉工作越累人越精神,都像永动机一样,不知疲倦。
每天报题会就跟高三6点10分的晨读一样,要点名。三个制片人轮班,轮着点名,有时候顺序还不一样,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谁都有漏点人的时候。
今天例行报题,点到记者Y时,无人应答,一般是两个情况:迟到或者出去采访。Y常常是后者,于是摄像Z赶忙帮着找补:“Y跟S去拍摄了。”
大家沉默了几秒,目光看向S,男制片人拿着手中的钢笔,在本子上顿了顿说:“S不是在那儿吗?”
大家小声笑起来。
紧接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Y走了进来,迎来哄堂大笑。
这一天Y迟到了,却也颇具有喜剧效果。
Y被大家笑得一脸懵,身边人小声跟她说了经过,她也哈哈笑起来说:“感谢Z哥帮我打掩护。”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两个女制片人见状收起笑,把脸沉下来,大家也纷纷把笑容收起来,个别没收住的,只能用手捂着嘴,低头看手机,装作很忙碌的样子。
这个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孩,奈何岁数在增长,年龄摆在那儿,我们也被摆在一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岗位上,不能再做小孩。
02
这一幕让我想到大学,想到替逃课的同学点名的自己。老师也是见怪不怪地放过,一个教室里零星几个人,老师一眼就看出来没到齐,还是装作人齐了,开始讲课,毕竟人生是自己的,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负责。
等我们长大了,我们就更得为自己负责了,有的人还得为别人负责。
今天搬去了新的办公室,原本拥挤的办公室一下子人少起来,我有时候挺迟钝的,直到下班后,男制片人和女制片人W一遍又一遍地走过来,盘着这个办公室还剩下几个人时,我才意识到他们的失落。
一开始,我没想搬办公室,后来两个同事过来叫我,我才发现那两排的小伙伴都搬走了,我跟随者大家,一起倒到另外的办公室里,一是为了合群,二是那边的办公桌确实更大,能摆放一些其他东西。
直到我突然洞悉了几位制片人的伤悲。
他们大概希望,更多人愿意跟他们留在一个办公室里吧,毕竟他们三个要去一个完全隔开的办公室里办公,他们就跟我们不在一起了,人与人间的距离拉开了,这一年,他们也不过40岁。
他们也才到这个部门不到两年的时间,他们或许需要支持,我从心底里涌起一丝愧疚,觉得自己不应该搬走,但又想跟随内心,到远离他们的地方去。
这大概就是高处不胜寒吧。
03
突然发现,如果愿意记录的话,每天还是可以有这么想要说的话,想要记录的瞬间。这种每天回顾的方式,让我能更加冷静地站在其他维度去看待和理解他人。
日记还是挺有必要的,能用来审视自己的人生,很久没打这么多字了,一直觉得自己一个字也写不出,突然什么都不会写了。
连同跟人沟通的能力都被阻断,直到今天又能够写出这么多字,又能够通过文字跟内心对话,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文字写得断断续续,不够华美,也没什么金句,但在写的过程中,就完成了和解——至少不论这些文字写得多烂,多不够新闻,还是能写出来的,打字也像以前一样飞快,这项技能没有离开我,我们又拥抱了彼此。
才发现,原来生活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所谓热爱大概就是,即便跟现实碰撞得头破血流,一次次觉得自己无法写,无法通过文字与内心交流时,文字还是在流淌,千次万次,拯救着我,告诉自己我还可以。
这种感觉很珍贵。也要带着这种感觉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