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灭的幻想

如今的农村青年无意困守田园,都努力往城里跑,城里的知识分子却向往山水,去寻山觅道。母亲活着的时候不止一次跟我说,想住在一个后面有丛山、前面是河流的小院,种些花草,安度晚年。可直到她去世这愿望也没实现。

她走了七、八年了,现在要实现这愿望似乎更难了。前两天在微信里看到一个消息,终南山的房租涨价了,由原来的几百元涨到几万,那些躲城嚣的有些吃不消,纷纷打道回府了。

不由得想起朋友的干爹,他可是下手得是好时候。那场金融风暴后他果断地关闭了自己在城里的公司,卖掉了居屋,开着车在这珠三角的农村转悠了几个月,终于寻到一座静谧的山。他租了这整座山,只是山下面的竹林还属于村民所有。聪明的是,签了三十年的合同 ,每年一万租金。

我听了好有兴趣,便和女儿女婿去参观了一次。主人开着小车,带着我们开了一个小时的车,经过了一个深深的潭,几乎看不到村民的房屋。终于看到了那座山,很高啊,郁郁葱葱的长满了树。听说已经整修了五、六年才变成现在这模样的。我发现山下面还有两大片平平整整的田地,光秃秃的却没种东西,多可惜啊!一问,是主人也租下来准备自己种地的,我立即心痒痒起来。

车子停在一道大钢栅栏门前,门有自动开关。进了大门,听到狗咬声。我怕狗却没看见狗。原来已经提前关起来了,因为是厉害的藏獒。

前面铺的水泥路直通山脚。路旁种着花草,修剪得整整齐齐,还有笔直的树木立成两排,已经长得有胳膊粗,是名种,有人想买,但主人不卖。说让它们长大,看着舒服。这规模也太大了,一问,原来有个园丁管理着。

路左边是主人夫妇俩和老丈人的居室,听说整个设计就是那老丈人设计的,但他一年才来住一次。右边有网球场,游泳池和停车场。

停好车,主人还让我们看了一个小池塘,里面是他养的鱼。然后便沿着修好的石阶往山上走,路上还有小亭子。山顶上全是杨桃树,主人说他们夫妇俩也吃不过来这么多,索性不管理,树便长了虫子。

我说你们喝水怎么办?原来山上有泉水,被引下山来。那水沏茶甘甜极了! 连游泳池里的水都够用啊!

主人说早晨起来一走出屋,那空气清新得太舒服了! 虽然以前住在那繁华小赌城,现在这里与世隔绝,交通闭塞,但他们仍乐于享受这世外桃源般的生活。馋了就自己开车到镇上下下馆子,或让村民去深潭里摸两条鱼,绝对没有污染的。

我真羡慕死了,弱弱地试探主人:你那地闲着多浪费啊!他说,那你来种。

回到家我就与女儿说,我退休后想住那里,去种地。女儿说,你住几天就会腻了。谁陪你说话?你生病怎么办?你想出山,没有交通,谁有功夫接你?一阵冷水浇得我哑了。

后来,后来听说有一对外国人,不知怎么竟找到了这地方,喜欢的了不得。男 主人便让他们住在那里 ,并把那块田地也让他们租种了。

于是,我的幻想便彻底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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