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年近岁
——忆儿时年（二） 文/纳兰初薰
在离开新疆以后，仿佛热闹的年也随之远去了。
在南方的城市里，除了超市商铺张灯结彩，往日街上川流不息的车和人都不知去了哪儿，小时候最盼望的元宵节社火大会也几乎十多年没见过了。
正月十五的早上，随着家家户户鞭炮的炸响，小娃们纷纷穿戴整齐，打算奔赴一场盛大的集会——社火大会。虽然已经接近春节的尾声，但是它的热闹程度完全不亚于除夕。
来自几十个街区的社火队伍会组成绵延十数公里的社火大队，从镇政府门口出发，环绕城镇一周，庆祝着这一年的成就。
道路两旁人山人海，挤不进来的人纷纷站上了屋顶，还有人攀上了路旁的枯丫子树，小娃们欢呼着拿着炮仗跟着队伍一路地跑，有几个滑倒了摔进路旁混了煤灰的雪堆里，蹭了一脸黑灰还是不放弃，嘻嘻笑着继续跟着队伍跑。
威风锣鼓队年年都是社火团队的首发阵容。几十名身材壮硕的汉子头缠白毛巾，腰系红绸缎，脚蹬黑棉鞋，边敲着腰鼓边来回变换着队形。前面一排锣鼓手拼命地敲击手中的锣、镲、大鼓，笛子、唢呐也滴滴答答地吹着，震耳欲聋的器乐声隔着数里地都听得见。
紧接着是舞龙，舞狮子队。二龙戏珠、神龙摆尾、首尾齐钻等经典把式耍了不知多少年，但是年年看见，年年仍然会兴奋。负责舞龙珠的青年故意把龙珠向着观众抛去，然后硕大的龙头也朝着观众俯冲下来，惊得众人纷纷躲避，之后又大笑连连。
狮子们也不甘示弱，随着鼓点的节奏上下翻腾、跳跃。只见弯着腰负责狮子后方的人突然直立，用力托举扛着狮头的队友腰部，前面的人便稳稳地站在了他的肩上。狮子像拜年一般，向着人群点头致意，一连串惊险的动作引来场上阵阵掌声。
我想接下来这组人马怕是中国版的cosplay了吧。划着旱船的夫妇、身子倒着骑着一只毛驴的张果老、西天取经的师徒四人、两边的壳一开一合的蚌壳姑娘、踩着高跷的各路神仙……小时候一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媒婆总是老大爷扮演。脸颊上涂着鲜红的胭脂，嘴角上还点着一颗硕大的黑痣，手中拿着眼袋锅子，时不时地朝着人群抛着媚眼儿，一咧嘴露出一排大黄牙。
队伍中还有川剧的变脸表演，当人们沉迷于变换的脸谱中时，那人突然不知点燃了什么，口中顿时钻出一条火龙，经久不息，让人啧啧称赞。
老奶奶们穿红挂绿地组成了秧歌队。飞舞的红绸，旋转的彩扇衬托着她们充满笑意的脸庞，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社火表演持续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才结束，在那样的寒冬腊月里，无论是社火队员还是群众们都饱含着热情，那股热情击退了冬日的严寒，赛过了呼啸的北风，而新的一年，又是丰收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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