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英不知,张周扬这套“星河流云剑”讲究用剑连贯,似星河云动,虽变幻无常,然招招连贯。倒不是他想的那般。张周扬亦不由的暗叹:“这慕容老儿,果然有点门道。”手下出剑,更加凌厉,刹时间,剑招如大江之水,澎湃而发。慕容英也不甘示弱,手中铁链使开,刺、扫、横、饶手法精妙。慕容英心道:“如此打法,纵然赢了张周扬,也逃不出黑魔教之手,难免成为阶下之囚。”想到此处,一时间心急如焚。手中招数,更加凌厉,狠绝。招招有攻无守,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就算拼了老命,也逃不出我教掌心。我劝你还是投降吧!”张周扬道。
“呸!休想。”慕容英怒道。
张周扬不愿与他拼命,一时间倒落了下风,慕容英铁链连攻数招,逼开张周扬,便立时转身向那大门飘去。张周扬见他想逃走,也不追赶。冷笑几声,只立在船头观看,显得胸有成竹。这时黑魔教的三星祭司铁拐李闻报也从甬道中出来。慕容英见黑魔教众人没有追来,便立时飘向了那道大闸的小门。那小门在大闸中央,门前横出一块铁板,仅容数人站立。慕容英一飘便到小门之前,一时心中大喜:“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便双手用力,去推那小门,只听的一声怒吼:“想走,过我们云门四使这关。”原来这道小门,有个说法,因横在半空,叫做云门。那云门四使便是守关护门之人。言未罢,四使已从两面攻来,双双发掌,将慕容英夹在中间。慕容英无计可施。只得提气运功,生生接下云门四使的夹击。只听的一声闷响。慕容英只觉的双臂麻木,胸口沉闷。却看那四使,借慕容英一掌之力,飘回原处。稍有停留之后,四使又如前法炮制,四人两面夹攻而来。四使居高临下,来势又快。慕容英不急思索,又是两掌拍出。又是一声闷响。慕容英气血上涌,再也按纳不住了,“哇”的一声,口喷鲜血。那云门四使一击得手后,又飘回原处,不喜不悲。
慕容英似块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直直向下坠下。扑通声中,慕容英坠入那小湖之中。
“来人啊!”
“大祭司请吩咐。”
“把那人给我捞起来。”
“是。”
慕容英坠入水中之后,一股冰冷的感觉袭遍全身。立时脑中便清楚了些。听的水上人的对话,心中暗暗叫苦。这时慕容英隐约看见那大闸下面,这小湖与外面大湖是相通的,当下顾不得浑身伤痛,划动手臂,向大闸下游了过去。
黑魔教众人已划船来到大闸前,众人以为慕容英已是将死之人,当下也不着急捉他,只是立于船头等待。
“你,下水去瞧瞧。”铁拐李指着身边一名水性极佳的教众。
在黑魔教中,教主之下便是三星祭司铁拐李和斜月祭司张周扬。听的铁拐李发了话,那人那敢迟疑,除去外衣,“扑通”一声,也跳进了水里。这黑魔教本在大江之滨。教中子弟,大都精识水性。那人在水下四处观望,那里还有慕容英的影子。忽看见大闸那边水中似有血迹。便越出水面,向铁拐李和张周扬说明了情形。
铁拐李听罢,便叫道:“云门四使起闸,那老儿从闸低潜出了。”
张周扬一听铁拐李发号施令,心中颇觉有气,他一向不服铁拐李。是以从不愿与铁拐李联手办事,不然,慕容英先前岂能逃脱。张周扬向身边几名亲信子弟耳语了几句。不待云门四使起闸,便都跳进了水里。
铁拐李心知张周扬是和自己较劲,当下也不做态,只是催促着云门四使起闸。
“吱吱……”声中,大闸缓缓升起,待铁拐李把船驶出时,湖面上那里还有慕容英的影子,只见的风抚碧波,湖面宛如明镜,微风过处,波纹层层泛开。平静的丝毫看不出,这里有过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铁拐李面色铁青的盯着湖面,目光中满是杀气。
“大祭司,现在怎么办?”一名小头目问道。
铁拐李冷冷的道:“搜。”
这时张周扬已浮出水面,使一招“鱼跃龙门”。飘上船头。并不同铁拐李说话,只是盯着水面。
这两人平日里勾心斗角,在教中又都是大祭司,地位甚高,是以两人都不愿同对方妥协。
虽然慕容英现下不见了踪影。张周扬心上却不以为意,甚至有点幸灾乐祸。他侧目瞅了一眼铁拐李,却不知铁拐李和他是同样心思。
“爹爹,那边水里漂着个人。”说话之人正是胡临。胡谢之在胡临二十岁时,便同胡临出外游厉。父子二人。自燕赵大地而来。一路风俗人物,胡临俱感新奇。这日来到鄱阳湖滨,胡谢之不禁想起,二十年前,自负年少,辞乡远游。如今二十年后,韶华不在。已知天命。又想起当初,一腔热血,救了胡临,如今胡临已是俊美的少年。不禁感慨万千,悲喜涌来。一时间不由的痴了。眼里只剩下了这浩渺烟波。心绪起伏,如潮似水。霎时间,万念俱去。是以胡临的言语他并没有听见。?胡临见父亲神情落寞,也不应他,便施展轻功,足尖点水而去,将近那人之时,空中转身折腹,把那人自水中提起。又提一口气。足尖涉水而回。把那人放在船上。
这时胡谢之才回过神来,只见那人全身多处刀剑伤痕,伤口处肉向外翻。皮肤泛白,显然是在水里浸泡了好长时间。
“临儿,让他平躺。”胡谢之道。
胡临便让那人直直的躺在船头,略抚脖颈。胡谢之当下在那人胸口上按压了三下。果然那人吐出好些湖水,只是不见的醒来。?胡谢之当下替他诊脉。眉头微皱,并不言语。
“爹,他怎么了?”胡临道
“脉象紊乱,是精疲力竭之后,受凉受惊所至。又加上身上多处创伤,失血过多……”当下胡谢之住口不言,只是略微遥头。便吩咐胡临给那人上了金创药,包扎了伤口。
胡临边上药边不解的问:“爹何以知道这人是精疲力竭之后,受凉受惊的?”
胡谢之抚髯微笑道:“你看这人,虽是老年,然而筋骨强健,又身上有多处刀剑伤口,显然是习武之人。试想,寻常人,又那有这等体格,更不会身上有刀剑之伤。历来民间,禁藏凶器。寻常人家,不会有这等刀剑。再看这人,你救起之时,双拳紧握。显然是晕死之前,必然受到致命威胁。否则不可能晕死之后,双拳依然紧握。再又,看这人脉象,必是受冷无疑。依我推算,这人怕是遇到了仇家,一番厮杀之后,筋疲力竭,不慎落入湖中,必在湖中遇到了怪事,然而究竟是何事,让他如此惊慌,又是如何浮在这里。我倒是一时想不到。”
胡临听了父亲言语,不由的暗叫一声惭愧。
这时胡谢之看见那湖中央,驶过来几艘大船,心头一震,想到:“该不会是黑魔教的人吧!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当下打定主意,要看个究竟。又转念一想:“当初为救临儿,与人结怨。今日若叫他们见到临儿,势必不能罢休。”当下从身上解下一物。交给胡临道:“这柄软剑,名曰:“净水”是你师祖机缘巧合所得,以水之弱,却能克天下至坚,至刚之物。是难得的宝物。我随身带了它三十年,不遇死生关头,不轻易出手。一来,兵者,凶器也,出手必伤人手足,害人性命。二来,此乃至宝也,须知,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三十年来,我只用剑两次,那两个,俱是穷凶极恶之徒,是以,宝剑出手,取了性命。天下却没有人知道我有此宝物。”
胡谢之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望了一眼胡临,胡临点了点头道:“孩儿知道!”
胡谢之又接着道:“我今日把这柄软剑交给你。”
胡临见父亲说的慎重,便伸双手接过软剑。系在了腰下。胡谢之当下便吩咐胡临带了那人,往宣花镇求医问药。自己留在鄱阳湖边。胡临见父亲有吩咐,当下不敢迟疑。把那人抱上岸,租了架马车,驾车往宣花镇而去。
“这位爷里面请。”宣花镇上的小二哥热情的招呼着胡临。
“给我一间上房,再来一壶好酒,一桌好菜。都送到房间。”胡临边说边自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甩给了小二哥。
“好嘞!这位爷楼上请,好酒好菜马上送到!”小二哥卖力的吆喝着。
胡临抱了那人,一进房间,便吩咐小二去请镇上的医生。煎了药给那人服下。其时已日近黄昏,残阳如血。晚上打更声响起时,那人还昏迷着,胡临心头惦念着父亲,丝毫没有睡意。便在一旁坐着。
忽然,胡临一掌拂灭了灯烛。静悄悄的听着。
“咔嚓”一声,有人破门而入,虽在黑暗之中,胡临却瞧的真切,那人身穿夜行衣。手执双戟。一进门,那黑衣人便使一招“双蛇出洞”。两根铁戟真如灵蛇,分取胡临咽喉,下腹。出手便取要害,端是毒辣无比。胡临足下一点,冲天而起。那黑衣人招至中途再变,使一招“童子拜佛”,胡临身在半空,见黑衣人攻来,也不自守,只是提气用功,凌空而前,一掌击向那黑衣人后背。那黑衣人以为,胡临身在当空,无处借力。那知胡临这身法,却似云烟,凌空便转,一时大意,后背一凉,中了一掌。胡临一击得手之后,不愿伤人,当下住手道:“我与阁下,素无冤仇,何以星夜造访?”
那人冷“哼”一声,并不搭话,提起双戟扑身而上,向外唤了一声:“风紧!”
胡临一掌击开这人,却不料门外又冲进来五个人,都身穿一色夜行衣。一人使单鞭,一个使链子镖,一人使奇门断刀,还有两个,却是赤手空拳。六人欲将胡临围在中央。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行。胡临虽然年少,临敌经验不足。可是经胡谢之这等当世高手数十年悉心调教。焉能不知此理,那六人身形稍动,胡临便已出手,双指如风,取那使双戟的咽喉,那人挥戟横扫。胡临如若不收手,势必手臂会被铁戟所伤。胡临一击被阻,中途变招。双脚踢出,分袭使链子镖那人和使单鞭那人。双掌亦不停歇,拍出两掌,直取那空手两人,电光火石之间,胡临已同那五人换招。两掌震开那两人之后,胡临欺身而上。那使奇门断刀的黑衣人。使的却是地躺刀,胡临身形向前之时,那人杀了上来,胡临毕竟空手,只得后退,一退再退。胡临一退,这六人立时站住了位置,对胡临形成了包围之势,那两个空手黑衣人近身而攻,使双戟和单鞭的左右夹攻,那使链子镖的黑衣人却是远攻。那使奇门断刀的黑衣人,攻下三路。胡临毕竟年少,一时不慎,却掉入了这六人的包围之中。这六人单以武学修为而论,俱不是胡临之敌,然后此时六人夹攻,张弛有度,配合默契。倒将胡临逼的手忙脚乱。幸的胡临身形步法诡异,这才屡屡化险为夷。饶是如此,胡临愈斗愈是心惊。这六人的默契显然是长年累月练习而来的。而这六人武学修为俱是不弱。这等夹击之法,显然是久练而成。
胡临心想:“我与江湖武人,素不相识,何以这六个人对我痛下杀手。”想到此节,胡临连发几掌,逼开六人。朗声道:“我与诸位素不相识,更无冤仇,何以苦苦相逼?”
那六人并不答话,似聋哑之人,跟本听不见胡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