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在同学聚会上,一位朋友像是和我开玩笑说:车庆,你也太矫情了吧。咋地是个事情,就得发表一段感慨,时不时写个诗啥的,有那么多好写的吗。
我听了,并没有生气。我知道她也没有恶意。我们应该算是不错的朋友。她讲话一直就是很坦率。我笑了笑,只是问了一句:怎么,你觉得这样有错吗。
我其实很理解她的看法。而且我知道,像她一样持这种看法的人并不少。她还好,无非是想从朋友的角度提出一点规劝,大概是觉得我活得不太现实和接地气吧。更多的人,讲类似的这种话时,则充满另类的意味:讽刺,挖苦,抑揄,如此这般等等。
说到写东西,我是常常发到朋友圈和QQ空间去的。这其中我不敢说我没有秀的意思。人吗?谁没有一点虚荣心。觉得自己做得不错的地方,便愿意拿出来分享,给人露露。但我于这其中,更多还是缘于一份喜欢和热爱。我爱那心有所动的一瞬间,喜欢被那种感觉攫住。那一刻我一定是感受和体会到了什么,有些能说清楚,有些却不能说清楚,还有些是当时说不清楚过后细细挖掘倒又慢慢领悟出来一些。我知道我必须尽快地把它写下来,那怕是一个概要,留一条线索也好。要不然,它就会像一只从笼中挣脱的小鸟,再也飞不回我的身边。
我们的生命,从出生到长大,再到老去,说来很长,却又很短。时光,从来就是一趟单程的列车,有去无回。我们就坐在这样的列车上,挥手告别过去,又奔向未来,直到到达自己路程的最后的那个车站。这当中,沿途的风光,一定曾美丽过我们的眼睛,一定曾陶醉过我们的心灵。但谁又能说,我们不曾忽略过生命中重要的东西。有些声音,它曾经就那样温柔地贴伏于你的耳边,你却没有听到。有些暗示,它曾经那样执拗地叩打过你的心房,你却无动于衷。更何况,我们那可怜的记忆,总是那么善于遗忘,在不知不觉中,很多美好的曾经,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被我们抛弃在脑后。
活着,其实就是一种体验。看春去秋来,看花落花开,这其中不仅仅有我们的幸福和快乐,也有我们的痛苦和忧伤。从少不更事的轻狂,到老来的深沉稳重。所谓的年年如斯,年年又不是斯,可正应了那句古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即便是类似的风景,在不同的年龄上,都在我们心底里刻下不同的印记。这些,都需要我们用心地体会。如若不然,我们何必在岁月的朝来夕去中走这一遭呢?如若不然,我们对生命的探求的意义又在那里?如若不然,我们又和一具麻木的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也所以,我感受,我记录,我书写。 也所以,当我抓住那一瞬间,我就不想让它从我手中遁逃。是的,我要敞开怀抱全副身心去感受!我要凝神啼听每朵花、每片云,每缕风的轻语……。我要认真记录下我曾经的心路和呼吸。我想用我的笔留下这些真实的一刻,我要把它保鲜在文字的刻刀下。我想有一天当我回首时,还会有一把钥匙能帮我打开那尘封记忆的大门。我想那一刻,一定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动向我扑面而来。
2005年元月,我和妻子结婚。两年后,女儿出生。在妻子怀胎十月的期间,我曾用心地记录过她那段时光。那时我在内心里就是这样希望:有一天当女儿长大时,能从中了解到她妈妈孕育她时曾经付出的辛劳,能更好地去理解作为母亲的伟大。可惜由于使用的电脑出了故障,这段记录丢失了。其后,女儿渐渐长大,今年已经九岁。在她成长之中,我也一直用心地替她写过一本属于她的日记:记录下她成长的点点滴滴,记录下那一个个生动有趣的画面。我希望当她看到这些记录时,能开怀地会心一笑,我更希望她能在这其中体会和感受到一份深沉的爱意。无疑,现在科技确实发达了,大家随时随地都可以拍一拍照片和录一录视频,但总有一些东西,我相信它们是不能代替文字的。
在这茫茫的人世间,我们的经历便是我们的财富。除此之外,一切皆为浮云。你既生不带来,又死不带去。我这样说,并不是代表我清高,看不上名利。实际上,我自己就是大俗人一个,汲汲于功名利禄。但正如大家所言,我们追求金钱,并不是追求金钱本身,而是追求金钱为你创造的更好的生活。身在金钱之中,心在金钱之外。我以为,这是对待金钱最好的一种态度!生命的意义,我们终归还是要回到哲学家所说的探询的幸福之上。而这探询的前提,是你得有一颗健全的心灵,能去阅读、感受和体会。曾有朋友打趣我说: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整日里尽“沾花惹草”,言下之意是我爱吟花诵月的。我承认我是一个敏感的人,却未必是多愁的,因为我的敏感中并没有灰色的成分,也没有有人所以为的无故寻愁觅恨的东西。我从内心里诚挚的认为:大自然是上帝赋予我们最好的礼物,在大自然的环抱中我们能找到内心里真正的宁静。如果你愿意,这时候你总能听到世间万物对你的轻声絮语:花的芬芳,水的清流,云的高洁和青草弥漫的气息……,都在这一刻悄悄浸润和抚慰着你的心灵,无论你是不是转身之后又立即投入了那一份世俗的生活之中。辛弃疾云: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鸟山花好弟兄。苏轼亦云: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诚如是也!
至于我常常爱用诗歌的体裁,特别是古诗的形式,一方面是我的个人爱好,另一方面也出自于省力的考虑,毕竟相比来说,这大概是用墨最经济的方式了。有人因此常常恭维我一句:诗人。我在沾沾自喜之余,还是能够保持一份清醒:我知道自己有几分几量。我也知道有人是真心赞美,有人是含沙射影,还有人会不屑一顾地冷笑一声。在这里插一句——忘了是谁说过:“在这个年代,如果有人说你是个诗人,在他的意思里你就是个失败者”。我倒不敢揣以这般的恶意来断定说这种话的人就一定就是这样的想法。但不可否认,在部分人的字典里,读诗、写诗已成为一种过时的爱好,而诗人也已成为不合时宜迂腐的代名词。但我并不因此惧怕自己去担负这样一种骂名,我只是怕自己担不起诗人这个名字而已。因为我从来不曾认为自己是一个真正的诗人,我更不曾以为成为个诗人是一件多么失败的事情——在我的理解里,所谓诗人,就是一个能用文字照耀你灵魂的人,他能让你更加懂得和领略人生的真善美。
写也罢,记录也罢,都融汇着我对生命的观察和思考。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一直这样写下去。这证明着我还在爱着,感受着。我的生命还可以一直保留着那份爱和感动的能力。
为此,我感受,我记录,我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