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成事,要比美丽更重要,所以我渴望四十岁。
我喜欢有点敏感且神经质的人,因为把世界一分为二也颇有点无聊,而他就是我喜欢的那一类人。他,被人们称为公知,不知何时起这个称呼有了点贬义,而我一直觉得他只是个作家,有时可能会带着他的敏感和矫情做点不合时宜的采访。他总是脚踩人字拖,裤子口袋放一本揉皱的书,微卷的头发映衬着他满脸痘坑的的脸,的确不是很美观。他单身,理由是家里无法容忍另一个人的存在,他说他需要独处,就像他需要空气一样。今年他四十四岁了,再看到他,年龄真的显而易见地给他身上蒙上了一层神圣诱人的从容光辉,可爱的是他自己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安静了,懒散了,这让我有点渴望四十岁的生活。
年轻的人,打扮精致而妥帖,每个人会不自觉掉进展示型人格中。一桌人在一起,我们除了拍照几乎无事可做,生活的平面与匮乏令人瞠目结舌。我们展示着生活的光鲜的一面,但想法与感受不会有任何的激发,彼此越来越依赖于表象,而表象只会越来越淡薄。到了四十岁的年纪,应有的是更多真实的交流,就像木心先生说的,每一句话都真诚智慧而温暖人心。逻辑是需要生活的阅历的,我越来越相信这一点。
四十岁保持独特比成功更难得,我印象颇深的是曾经办公室的马主任,在国庆歌唱比赛的前十分钟,他却在办公室写着书法。在平日对抗社交的紧张,我会看两页书,深呼吸。那时我心里想这是不是他对抗焦虑的方式呢,真是少有的可爱的中年人。中年人保持自己的独特性比成功要更不易,尤其是保留一点点单纯的小细节。
四十岁,应该会拥有成熟的心智、思想与对感情的态度,或许少了一点激进的光芒,但有时那种沉默,更多了一丝承担的魅力。他们有时对于情感的克制与隐忍,那是年轻人无论怎样都理解不了的。想起艺术与道德的关系,它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你无法执着的要求一个艺术家保持无上崇高的道德,所以对于这种苛刻,还是留给政客吧,这真是权利与约束最讽刺的一幕。
四十岁,也学会了在无奈中寻找着一点点对抗时代的激情,更加相信自身,也更加笃定自己的事业。我能想到拥有这一切的好处就是,你会因自己的生活而形成一个参照系统,拥有观察世界其他角落的能力。你能能更自由的表达,会更理解存在的这一切。
书本呈现的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打开抖音快手那个向你扑面而来的同样是这个世界,四十岁应该不会再惧怕掉进任何一个漩涡,或是掉进低质量的娱乐,或是卷进深度思考的死角。你能更清楚地反观自身,所以才会更从容自在。
四十岁,真是让人充满期待的年纪。但最近我颇喜欢38岁这个年纪,女导演张婷凭借《无依之地》获得金狮奖,他不施粉黛,随意披散的头发,就像荒漠上倔强的牛仔,章宇凭借《我不是药神》《无名之辈》,被人们熟知,我更喜欢他在成名之前饰演的猛子,为了体验生活,住在工地旁的小旅馆,吃饭睡觉都与工人在一起,最后旅馆老板娘实在看不下去了,觉得这小伙子挺好的,再这样无所事事下去就废了,还给他介绍了一工作。当他最后出现在导演面前时 ,剧组的人谁都没有认出他。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关于生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这种勇气有一种堕落的美感,深入生活的本质,但仍不会沉沦。这才是中年人让人欣喜的状态。
我期待四十岁,我不喜欢小心翼翼的二十岁,它有太多不确定性,让人想直接翻阅这一章。可毕竟它还有许多让人惊喜地选择,所以在四十岁来临前,还是要小心呵护好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