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把「绿帽子」写进了高考作文。

我高考时互联网还没现在这么普及,上网不便,所以看电视是我的最爱,我爸妈也不太拦着。那阵子电视新闻里天天播英国政坛的事,前首相布朗、卡梅伦,还有另一个党派的领导人,好像叫克莱格,三人进行大选辩论。电视画面里,布朗和这两个年轻人站一块,真是垂垂老矣。后来卡梅伦当选了首相,上任伊始,玩了几回骑自行车上班,倡导环保。有点像《人民的名义》里,沙瑞金和李达康在林城环湖自行车大赛时,骑车视察林城开发区的样子。不过,沙李二人骑车都没带头盔,而卡梅伦带了,还是个绿色的。

这绿色的头盔还被我写在高考作文里,我省那年的高考作文题目是《绿色生活》。

一看到这题目,我心想:哟,「英国首相骑自行车上班」这类故事不正好可以拿过来用么?于是,我就把卡梅伦的事往作文里写,但写着写着,就开始胡说八道了:「卡梅伦戴着『绿帽子』骑车上班......,这『绿帽子』并不是中国语境里的绿帽子,而是绿色的头盔,很像一顶绿帽子......」

写完段后,我回过头来想:你特么没事扯绿帽子干嘛?!还自作聪明把卡梅伦的「绿帽子」解释了一通!纠结一阵子,要不要把「绿帽子」这段删掉呢?最后还是决定删掉重写,大笔一划,此段作废。这一下,卷面上就有了三、四行涂改痕迹。考完后,我心想坏了,卷面不整洁成这鬼样子,一定要被扣很多分。结果成绩出来了,没我想的严重,语文比正常水平低了 10 几分,但是,我其他科目考得都略微超出正常水平,所以总分也略微高出正常水平,没啥遗憾的,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

高考结束了特开心,不用每天傻傻地坐在教室里,我的很多同学有了大把时间可以打游戏,我对打游戏不感兴趣,所以把时间用来看电视。这时候江苏卫视的大型生活服务类节目《非诚勿扰》已经成了我的最爱,暑假看了个痛快,这个观看习惯一直延续到大学,还影响了室友们。大学时,我们宿舍经常一起围观《非常勿扰》,一块儿嘲讽台上的猥琐男嘉宾:就他这屌丝样,还......,要是我如何如何......。哦,对了,黄永玉老先生也特别喜欢看《非诚勿扰》。

结束高考后,在网络上经常可以看到「高考时是人生的知识巅峰」一类的言论,我觉得这挺傻的,一个智力正常的人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据我观察,高考顶多算是死记硬背能力的巅峰,连记忆力的巅峰都不算。于我而言,当我结束了 12 年的应试教育,我的思维一片开阔,心头一片清明,我于是一头将注意力投入到了《非诚勿扰》上,一不小心还记住了一句我现在特别喜欢的诗:哀乐之巅写年华!后来,我还把「写年华」三个字拆成了:年华易逝,纵情书写

当然,《非诚勿扰》早就不是我喜欢的电视节目了,在海量的互联网内容(文本、音频、视频)里,我找到了太多我感兴趣的、可以提升姿势水平的东西。昨天看到一篇「大象公会」创始人黄章晋的微博问答。黄章晋评论了我最近在看的谈话类节目——窦文涛主持的《圆桌派》。黄认为,这类节目的品质高度依赖请来的嘉宾的水平,如果往前推十年,名人嘉宾们的谈资(知识和经验积累),对普通中国人来说非常新鲜,但在今天,由于越年轻的人对互联网的依赖越高,很容易因为对互联网的使用技术,在知识上轻易地超越那些年纪不小的嘉宾。

确实如此,某几期节目里,当嘉宾们对一些话题进行讨论时,你会明显感受到他们在该话题上非常无知,还拿着 N 多年前的谈资在说,却不自知。《圆桌派》里真正好看,吸引人的其实是跑题部分,因为这样可以带出这些嘉宾(通常是文化圈名人)的很多个人经验。

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好东西太多了,高考怎么能算是个人知识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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