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野运动结束,回程一眼就撞上了这熟悉的晒谷场。
这几个周末的天气都挺遂人愿的,今儿这样的风,扬个稻晒个场完全没问题。
不远处,一台联合收割机在缓缓压倒一片金黄,另一块地里也有一台耕土的机器在工作,就在它犁过的地方,还紧跟一对老夫妻,在用工具将土凿得更松碎些。
又想起那位教过咱们初中历史课还是社会课的“老头儿”,课上聊得兴起时,他总是把捧在手上的书突然“啪”一声拍在大腿上,眯缝起小眼睛,笑哈哈的说:
“我说了你们别不信,真的真的,总有一天,你们会一边唱着十五的月亮,一边不费力气的用机械化种地……”
那时候大家多多少少都觉得他疯病上来了,是,机械化信,可坐在下面听课的,又有多少若干年后想种地、会种地、肯以后回来继续种地的?
挣脱土地的束缚,是当时很多如我一样的农娃们心照不宣的夙愿。
泥土的芬芳?大地的恩赐?那些都是唱给别人听着的!
不是不知恩报,可要真经历过那些全人工的种植过程的人,还非常天真说愿意种地的,怕是少之又少。
老妈那辈的人经常说,不种田吃什么?到咱们这辈或者下一辈的,再问他们不种地吃啥,估计会毫不犹豫的说“有钱买的到!”
是,这就是机械化带来的副作用,对土地的依恋越来越淡,土地能干啥?现在的年轻人会不由自主的说出“盖房子呗!卖呗!”……巴望着被征用了成拆二代的不在少数。
只有少数忧心忡忡的人们,还在隐约心疼着那些收了一茬儿再播种下一茬儿的土地。
我也不是善辈,对土地的感情除了童年少年时代的回忆,就不知道还应该剩下些什么。
长在地里的稻子和麦分得清、韭菜等等蔬菜能认出原始的模子,参加过晒、扬、翻、收等等程序,怕也是对得起这半个农民身份的了。
“下年不能把稻晒公路上,煮的饭夹的石子儿嗑死人了!”猛然想起我爸从前总在饭桌上被嗑了牙,发这样的牢骚。
“不晒路上,晒哪儿去?抢地盘儿晒、搬上搬下、搬进搬出,你出过多少力呐?机米、筛米、拣石子儿,这些活儿又参与过多少呐?……”
这些抱怨性的对话,充斥着那些务农烦农的岁月,加重了逃离土地的怨念。
看着太阳下的金黄,想起小路弯弯老师回忆的粮站的故事,那些水乡船担子上上下下搬粮的日子,既苦又酸,所谓回味甘甜,只能说那代人还对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
要是老爸在,保不齐还真比从前更爱那剩下的几厘地呐,毕竟到了这样的季节,它还算是一份儿看得见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