巜四儿嫂》
文／前行者
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在中学课本里，我们曾学习过鲁迅先生笔下的巜祥林嫂》，不知曾记否？祥林嫂一句最爱说的重复话，逢小孩便说，“我的阿毛不死，都有你这么大了”。那凄惨地叙说，催人泪下，那幅画面萦绕在头脑里抹都抹不去，给我留下了心酸的记忆。
我家有一个邻居叫“四儿”的女人，大慨六十出头，但实际年龄要比同龄人苍老许多，没有人知道她的尊姓大名，整日疯疯颠颠的，一个花白的头，一个黄脸婆子，衣衫褴褛，不仅零乱而且混搭，一个不伦不类的，丑陋象疯子一样的女人，一般人见了会避而远之，如果不是仔细打量，很难发现，重来不梳装打扮的皱巴巴脸旦，掩饰不了过去还有几分姿色，她平常起来早，会用一把扫帚先打扫自家门庭，再帮邻居门口和大堤上清扫垃圾，傍晚时分也是一样，好多年如一日，特别是雨天，经常会一个人默默地，悄然的清扫雨水，保持水的畅通，我不清楚她是什么时候入教？我只知道她是基督教徒，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也许是神的感化，或是用做好事的方式喧泄自己的不幸和忏悔自己的罪孽吧！
我参加工作后，常回老家看望父母，有一年夏天，经过四儿嫂家门前，有许多人看热闹，哭喊声引起我的注意，才发现叫亮亮的是她家的孩子，在后面的大河玩水，大人疏忽孩子贪玩，一下子被浑浊湍急的河水卷走淹死了，捞上孩子的尸体，她朴在孩子身上怎么喊叫，哭泣想把她儿子叫回来，那悲惨状，无不叫人动容，她的老公原本是一个睁眼瞎，有了这个孩子取名叫“亮亮”，开始一家人同其他普通家庭一样，把孩子当作掌上明珠，爷爷奶奶也很宠爱，孩子也算听话，读书成绩不错，我们这儿小时候，六月六这天有游泳洗邋遢的风俗，大慨是二十年前亮亮上初三时，刚下水就发生了那一幕，河水不仅让亮亮失去生命，也让这不幸的家庭增添了更多的不幸。
她原来也是一个母亲啊，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好端端孩子说没就没了，强烈的刺激和悲伤，一下子把一个正常人变成了疯子，可能是思念儿子缘故，以后逢人便喃喃的说“我的亮亮还在，应该有你这么高了”。
后来，公公婆婆死了，她老实巴交的丈夫，不忍悲痛，过早离世弃她而去，她孤苦伶仃，平时，她在家门口存放有各种分类的破烂，纸壳子，废塑料，瓶子，木板子等，多的时候快把门堵死了，这都是她在附近垃圾堆捡来的，在春季，疯病人时常发作，可看到她手舞足道，眉飞色舞在她家门口又唱又跳，自以为事，她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没人知晓她想表达什么？不过一年大部分时候还算清醒，只是疯里疯气，邻居们慢慢习惯了她的所作所为，也忍气吞声与她和谐相处，那堆放的废品随风一吹臭气熏天，又逗蚊虫，隔壁左右，也难和她计较，随她而去。
以后的日子，我却养成了一个习惯，喜欢观察她，她那呆滞的眼神里充满友善，悠悠岁月，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开始变得麻木，变得淡然，岁月可能会抚平一切创伤，也许这种装疯卖傻的样子，对过去是最好的交代，她在一天天变老，形单影只的，她是一个疯女人，一个时好时坏的疯子。
沧海桑田，原她家后的大河，如今成为了安乡有名的步行街，有大型超市，舞厅，卡拉ok厅，整日歌舞升平，车水马龙的，谁又曾想到这繁华，灯红酒绿的大街背后，曾有过不幸的过去，原本是一条河流，曾经有一个叫亮亮的孩子淹死了，他的死也吞噬了一家人整个希望，留下了一个苦命的娘亲，是一位现代版的“祥林嫂”，四儿嫂真实的生活在这条街上几十年了，没人知晓她家的变故，也没有人想知道她的故事，管她姓甚名谁？一个疯子躲都来不及，谁又会去招惹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