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某一天突然发了一个朋友圈:我觉得自己病了。
其实他早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对劲,晚上失眠多梦,早上浑浑噩噩醒不太来,坐上班车觉得自己的后腰部隐隐的酸痛,下了班车更加觉得头重脚轻。上班喝水总拉肚子,坐在电脑前总觉得一阵一阵的晕眩,到了下午就觉得头脑发热腿部发麻,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大致一两个月,小王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可能快死了。
那天中午,他敲开了科长办公室的门,科长埋头写报告、回邮件,见小王进来了,
——“小王啊,坐。”
——“刘科长,我有点事要麻烦……”
——“小王,没问题,我们科里业务忙,你也知道,8个人顶10个人的活,工作压力很大,所以平时多耽搁了你的时间,你有事就直说,我肯定帮忙”
——“刘科,我想请假。”
——“请假啊,什么事由啊?最近你也知道,八项规定,不让乱请假,能不请就不请,你看你不是五月份还申请了出国去玩了吗?最近抓抓紧,有些事克服克服。”
——“我……那没事了,没事了,刘科,我会努力,您放心!”
小王悻悻的关上了科长办公室的门,突然觉得一阵晕眩,“哇”得一声吐在了科长办公室门口,路过的女同事见状尖叫了起来,科长闻讯打开门,见状:“你这孩子,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呀,赶紧回家休息,我掏钱给你叫出租车!”
说时迟那时快小王就在科里同事的嘘寒问暖中上了坐上了出租车,出租车驶出10分钟的路程,小王感觉到了清醒,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他打开微信,发了一个简明扼要的说说:我觉得自己病了,然后就放下手机倒头就睡,直到司机在宿舍门口拍醒他。
下了车的小王好像刚才做了一场梦,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来了几局三国杀,冷静下来以后决定去医院看看。
医院人生鼎沸,挂了外科专家门诊的号:45号,他的前面还有25个人,小王等了大概2个小时,终于进了诊室。
——“王先生什么问题”
——”失眠,多梦,晕眩,恶心,两个小时以前,莫名其妙的吐了“
——”多久了?“
——“一个月”
——“吐过几回”
——“就一回”
——“你去抽个血吧”
小王在医生面无表情的诊断中拿了一张抽血单,看着自己的血从管子里流出,小王觉得一阵委屈,留下了两滴眼泪,“诶,这位先生你干嘛哭啊,这抽血又不疼”护士手足无措起来,小王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赶紧搓了搓鼻子,假装镇静。
“小伙子你没事儿,你看这血液报告,一点事儿也没有,我想你就是太累了,给你开点安神的药吧!”
小王拿着三盒安神补脑液回到了家。第二天,一如往常的去上班了,可是事情并没有得到好转,第二天中午,在食堂,小王又一阵恶心,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自此,科长那儿请假是逢请必批了,小王隔三差五的跑医院,他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从血液科到心脏科,从肠胃科到颈椎科,从西医诊断到中医诊疗,没有一个医生能看出来他到底是什么病,大多都给开了维生素大补汤安神药之类的方子。
有一天小王蹲在医院的墙角哭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毛病,他想快点好起来,他想好好工作,虽然他觉得这份工作离自己的预期太远,但他根本没法好好工作,他看见纷至沓来的邮件就眼花,听到此起彼伏的电话想起就晕眩,看见远远的有人要来敲章就手脚发麻,听见领导的讲话开会就一阵恶心,站在同事无聊的八卦中就觉得疲倦……他也不知道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好起来。
小王想,那就让我出国去玩静一静吧,他其实很忧虑是不是能够克服旅途的辛苦,特意嘱咐同行的小伙伴,如果自己吃不消就留下自己一个人,但令人意外的是,15天的旅途他一天也没犯过病,哪怕前一天在酒吧嗨到12点,第二天早上还能起来看日出。
站在蔚蓝的太平洋前,迎面吹来咸腥的风,小王突然清醒地明白:他原来是病了,他得了一种无法适应体制内工作的病,得了一种不知道如何去改变、无法治愈、但却执着于自我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