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唐.王维<<杂诗三首>>“
故乡,在你眼里是什么模样?
答曰:故乡,是久居心上之物。
在王维的诗句里,故乡是久在他乡心上放不下的惦念,时年王维在孟津为官已十年之久,忽然见家乡的亲人,思乡怀内的感情喷涌,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迫切得想知道家里的现状,千言万语,面对着不知道从何起,最终只找了一个小的突破口,诗人问的细致,“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
不知道当时这位故乡来客是如何回答的,情之深切,想必寒梅开不开花在诗人眼中都是绝佳的故乡风情。
“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
在鲁迅的笔下,故乡是迅哥儿冒着严寒,走过二千余里,那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的几个荒村,那时节交通不便,路上有多崎岖,期待就有多浓烈,见面的颓唐才会变成倏忽的一声愧叹:
“啊,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没见的故乡?”
故乡是心中圣景,经年累月长盛不衰。
久别过去曰“故”,不在异乡的人无法理解深刻故乡,抛弃日常居家过日子的柴米油盐,看不见邻里巷尾的家长里短。在远游人的心里,故乡剩下的模样是旧时刻在心里的。
工作,求学,成家,不管你以什么方式远走他乡,日常蝇营狗苟的现实压身,总有一片故土是避风港,承载着单纯和温暖的叮嘱。
作为一个从初中开始住校的学生,故乡在我的眼里总变得太快,如同坚守开垦港湾的母亲一样,我既未来得及参与她们的过去,在时间裂痕里,也无法理解她们的现在。
每次回家,故乡在我心里的影子总要坍塌和重构一次,在哪里永远不乏鲜活的生命,在陌生的新鲜的面孔面前,你是一个外来客,不属于她的故乡记忆,即便我们先后生长在同一个地方。
故乡对一代又一代的人来说,样子总是变了又变。
她之于我,只有在辈分和称谓上的变化,回家时从妹妹,到姐姐,到姨姨,可能再到阿嬷。每次回去才能真切感受到时光的迅猛流逝。在我还怀揣着儿时昏黄的月光,回味着稻田里蛙声阵阵,不觉梦醒时,一切都变了,我心里的那个故乡,被改变的千疮百孔,一次次的重组构建,变成一个不被熟悉的模样。
故乡的脚印弯腰走了过去,却无法抖落,我满怀恋慕的千里风尘”,突然翻到去年写的三行诗,歪歪斜斜的黑色字体印在黄色素描纸上,有几分怀旧的味道,纸是旧的,墨是旧的,人是旧的,恋慕故乡的情感也是去年的。
李媛教授说,“人一上了年纪就容易怀旧,喜欢把往事拿来一遍一遍的回忆,大约是觉得人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单纯了”。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人们把过去倒出来,添油加醋一番,很有几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沾沾自喜。
故乡也是这样一个理由,很多人都对故乡这个词情有独钟,墨客骚人、权贵显官、或者是平民百姓,在恋乡面前,一律没有了不平等的社会属性,她宽大包容,正直善良,很多人都为了唱了赞歌。比如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宋之问的“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比如席慕容的“故乡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到余光中的“乡愁是一枚窄窄的邮票”,对于故乡的事情总不会乏善可陈。
故乡在人们生活中扮演的是第一个环境的角色,因为单纯,所以把美好的东西都捆绑在里面,游人在外无所依托,害怕成为“谁念客身轻似叶,千里飘零?”无人惦念的蜉蝣,就惦记着故乡,这时候的故乡是一颗定心丸,是自己的专属物,无论在外面怎么风光无限,抑或怎么颠沛流离,她总在那里,这样一想,就都有了精神安慰。
隔着距离欣赏她,总有雾里看花的朦胧,要是走近一点,所有时光掩盖下的斑斑锈迹都会暴露出来,只剩下记忆深处的残骸。人是新的,故乡也是新的,她对你,和你对她都是一个从头到脚的陌生人,走近了,就有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