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行万里(十九)——出哈密记(7月27日)

       

远处的龙卷风

    人,真的很奇怪!吃惯了白面馍,总想着尝尝高粱窝窝头,真的吃几个高粱窝窝头,就又受不了,开始留恋珍馐美味。7月27日,起床看到集装箱住房外绿廊葱翠,鸟语花香,再想想即将走过的哈密戈壁漫漫,突然就对丰茂清幽的环境留恋不舍。然而,走还是要走,只是并不着急。834公里9个小时的行程,对于新疆游,其实并不焦心。

集装箱酒店

花园集装箱房

      早上十点,呵呵,竟然习惯了早上10点,在酒店吃过早餐,离开独山子驱车哈密,一路上依然是那种荒漠隔壁,凸山焦土,我这好奇心不灭的人竟然对此也出现了审美疲劳。越近哈密,越显荒凉,穿过东天山隧道后,更是山如火烧,原如火燎,连续35公里的80码下坡限速让人甚感枯燥,狂飙的感觉积聚于心,无可爆发。但是稍微提神的是,临近哈密时,因为修路道路封闭,所有的车辆只能绕行戈壁,来往车辆带起的尘土,灰雾弥漫,如同千军万马演习的战场,又像漫天的沙尘暴,对面看不清车,更看不清人,只能沿着眼前的车辙印儿,谨小慎微地慢慢前挪,虽然更慢,但是却有了一种探险的兴奋。

哈密近了



        晚上九点到达哈密,本来想去老乡的瓜摊上再买几个哈密瓜,顺便再拉拉乡情,然而却没有见到,略觉怅然。

      一夜无话。

        7月27日早上十点早餐罢,离开哈密,前往内蒙古阿拉善盟的额济纳旗。近700公里8个小时的路程,因为轮换开车,又不走夜路,心里边并无负担。

        走过一段梧骆高速后,在骆驼圈子收费站,我们的车辆被交警挥手拦下,并示意进入路右边的一个坑洼不平,地面满是砾石的脏乱的空地。以为是处理违章,却又不像,于是摇下玻璃询问,才被告知说前方是五百公里无人区,提醒去加加油,休息休息,去个卫生间。虽然离开哈密不久,准备已经充分。然而,对于五百里无人区里的状况还是心中无数,决定停车去挤挤多余的水分。

        小心翼翼停好车,找到一个破板子围出来的卫生间,竟是旱厕,而且是那种深坑之上架上几块窄板,露着宽大的间隙的旱厕。站着小便,低头看着那黑乎乎的深沟,感觉有点恐高和头晕,害怕一个不稳栽倒进去,那简直是惨不忍想。抬头闭眼不看吧,却又想着那么深的沟,更觉恐怖,再想想脚跨深渊的感觉,实在是……。疆行万里,这是遇到的第一个考验胆量的旱厕。隐约记得,12年前从阿勒泰去乌鲁木齐,半路经过克拉玛依时似乎也经过这样一个旱厕,然而因为头天在阿勒泰宿醉未退晕晕乎乎,对于那种居高临下窥探深壕而恐高的晕似乎倒感受不深啦。这个时候,突然有点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的感觉,摩西是带领以色列人逃离苦难,而自己是带着家人体验荒凉后离开荒凉。不过,想想交警和服务区工作人员每天的生活,自己偶尔经历一次临渊撒尿的恐惧,其实也不算什么。倒是应该感动新疆警察的周到提醒和细心认真!

          再进无人区,再次穿越荒漠戈壁,这时感到的只有单调和枯燥。妻子上车开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说有点恍惚。是啊,笔直的道路,单调的苍茫,保持着一种速度,确实容易出现大海孤舟飘荡茫然的感觉。于是在一个简陋的停车区换人,继续前行。京新高速的两边,有连绵不断的黑色线杆,似乎还有编号,想来或许是通讯线路。路边没有内地高速两边的封闭护栏,只是每隔几米用铁杆或者水泥注作为路沿的标识。不远处有几处旋风旋起的黄土尘柱,打着转在荒漠上前行,想来,这应该就是小型的龙卷风啦。

      车行不久,经过白山泉边防检查站,仍然属于哈密伊州区。心中奇怪,要出新疆了,还需要检查?疑惑归疑惑,还是必须配合。此次的检查似乎更严格,核验了每个人的身份证,两名武警还要求打开后备箱,并要求司机下车。我跟着他们走到后备箱,他们命令躲开,只好遵命。想来也是,安保的规则怎么能允许背后站着一个不知道有没有问题的被检查人,虽然你自认为你自己是良民。

      过白山泉检查站,风光依旧,路途依然。期间经过甘肃地界时又接受一次检查,但却宽松了许多。

        车继续前行,前边竟然发生了堵车,半幅施工封闭了的道路上一辆辆大货车如同一个个体态庞大的蝗虫,在高速上排起了长龙。出哈密有两条路,一是连霍一是京新,现在不是额济纳看胡杨林的季节,除了货车走京新穿越无人区的客车实在本就不多,又被夹在前后的大货车中间,显得焦虑而压抑。导航上提示“京新高速施工封闭,已无法为你绕开”,林志玲甜美的声音真的让人大惊失色,如果在无人区的钢铁蝗虫中的队伍中呆上一晚上,准备的食物饮水也不足,那岂不让人崩溃?

        总是有不畏酷热的勇敢者。不久,从前方过来一个小伙,探问情况,说是前方有检查站,应急车道可以通过。听了小伙子的话,心中顿起波澜,占用应急车道不合规,然而,在这个僵死的蝗虫队中,和荒凉的无人区中,难道就这样死等硬靠?没有信号的无人区,交警啥时候过来疏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宁肯被罚,还是得走出重围。于是,从施工隔离道路的锥形桶间把车开到另外半幅,绕过施工车辆。谁知,一路走过,竟然顺利绕到最靠前的大货车前。很奇怪,那儿没有任何状况,也没有人在协调指挥,或许头车故障,而后车按部就班的就等在了那里,也不问具体原因,颇有点一人蹲在路边,不久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事后想来,或许大货车都是在等待哪一个卡口的放行时间或者要消解区间超速?但是,前边的无人区并没有限时卡口,也没有区间测速,那种堵车情况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超过堵车路段,看到后边陆续有轿车从应急车道绕出,而大货车似乎依然不动。半个小时后,又遇到一长段堵车,情况依旧。这时前边的经验更加刺激自己的耐心。等了一会,见蝗虫队伍依然僵尸一般,于是再一次忐忑而又试探着绕出蝗虫队伍,从应急车道试探前行。对面有警车正对着过来,心中想“完蛋了,这次肯定被抓个正着”,这样想着,赶紧把车辆靠边,斜跨着应急车道外侧的护坡停下来避让着。谁知,对面来的不是警车,而是一辆闪着警灯的施工车辆引导车,旁若无人的从自己车旁开过,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唉,真是有惊无险,谢天谢地!

        经过拥堵路段后,有意去看看最前边状况。原来这一次是一辆房车坏了,堵在了最前边。而后边的货车依然不知什么原因,也不问也不绕开就那样一辆挨一辆规规矩矩堵在了那里。

          事后想来既觉惭愧,也觉庆幸。惭愧的是不守规矩,庆幸的是及时变通而避免了傻乎乎地停在无人区,不明就里露宿旷野。明罗贯中《三国演义》第六回中有“若拘执常理,寸步不可行矣,宜从权变”。管理学上也有权变原则,要求根据外界环境作出合适的决策。想来,自己临危脱困应属权变,不能算是违章吧。行政法也是提倡合法性和合理性相结合的吧!

        驱车前行,路上旷然,前后都没有车,经过甘肃进入内蒙,又经过一次边境检查,后来看到路边策克口岸的牌子,突然想起额济纳也是紧邻边境。进入额济纳前,有一段军事管制区段,禁止拍照,禁止鸣笛,摄像等。按照军事设施保护法,还不该描述。呵呵,不知道我这样的描述算不算违法!

        阿拉善盟的额济纳旗,原来并不是我所知道的胡杨林额济纳,原来还是一个航空城,是神州飞船的出征地和航天员返回地。

        进入额济纳旗,路边开始逐渐出现成片的胡杨林,只是未到秋季,还没有那种金色漫野的浪漫,只有点缀在荒漠和苍老枯木上的一片干涩的青绿。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王维当年是在额济纳单车问边去,我们今日是从额济纳单车问边返,两种心境跨越时空交织,那将会是一种如何地感觉?

        再见了,哈密!问边南疆,我们再见!

     

     


路边不远处有龙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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