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意思不快活——不说谎的神秘嘉宾和他的《美妙生活》
文/江北客@伏羲梦蝶@千江寻一客
在金庸的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中,天资愚钝的郭靖由于受到了“北丐”洪七公的点拨,学会了降龙十八掌,再加上他的妻子黄蓉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因此可以认为郭靖也间接得到了“东邪”的指点,于是乎,集两大宗师之长,郭靖最终成为义守襄阳的一代大侠,接替其恩师洪七公的位置晋身为“北侠”。
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博采众长的机缘在其义弟杨康的遗腹子杨过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在“射雕三部曲”之二的《神雕侠侣》中,杨过先是莫名其妙成了“西毒”欧阳锋的义子,后来又在华山绝顶耳濡目染了当世两大绝顶高手“西毒”欧阳锋和“北丐”洪七公“火星撞地球”双双驾鹤的千古绝唱,再往后在和李莫愁无休止的缠斗中又因缘巧合得到“东邪”黄药师亲授其独门绝技“弹指神通”和“玉箫剑法”,于是乎,此子集“东邪西毒北丐”三大宗师之武学精髓于一身,最终成为沙场之上一举击杀蒙古大汗蒙哥的“神雕大侠”,取代其义父欧阳锋的位置号称“西狂”。
而在当今华语乐坛,最近我发现竟有一颗简直令人不可思议的冉冉升起的“皎然新星”,其机遇比金庸小说中的“神雕大侠”杨过还要好,居然在同一张专辑中同时受到了当今词坛“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大宗师“北斗拱月”式的倾力点化——这个人,就是林宥嘉,那位曾经以一曲《说谎》拨人心弦的“神秘嘉宾”。
要说清楚这其间的渊源巧合,我们有必要率先定义出当今华语词坛的四大宗师,西毒,东邪,南帝,北丐。(排名不分先后,完全依据林宥嘉最新专辑《美妙生活》中前四首歌的出场顺序。)
夕(西)毒,林夕。夕爷之词有毒,乃剧毒,堪称“红豆之殇”、“情花之毒”。此处取其谐音,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东邪,黄伟文。与黄药师乃本家(且其词早年间颇有鬼马之风),与林夕(梁伟文)分庭抗礼,“两伟文”几乎各自瓜分香港词坛半壁江山,呵呵谓之东邪,顺理成章。
南帝,姚若龙。姚若龙素有“词帝”之称。且南帝成名绝技为一阳指。(呵呵关于这一点可以在《美妙生活》第三首《想自由》这首歌的MV最后一幕中得到印证,当时林宥嘉攀爬上了屋顶的一个窟窿,穿越到楼层之上,他的女朋友就静静地坐在上一层的一张椅子上等他。我想这个天花板上羚羊挂角的窟窿,大概也只有一阳指这样的无上绝技才能打通吧。)
北丐,李焯雄。所谓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呵呵为了更好地认定洪七公的身份,在这里有必要来个“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先锁定黄蓉再说。因为黄蓉是黄药师的女儿,同时也成为继北丐之后的下一任丐帮帮主,学会了七公的绝技“打狗棒法”。记得林夕曾经说过,视王菲如无名分的“妻子”。那么在这里也不妨委屈一下谢安琪来个移花接木,仅凭那首“会当凌绝顶”的《喜帖街》,东邪黄伟文大概也有资格可以说这样一句话,视谢安琪如无名分的“女儿”——“蓉儿”。呵呵“有人说梦话在沙发”,在谢安琪的第一张国语专辑《第二个家》中,李焯雄几乎一人包办了所有的填词,逢山指山,逢水指水,各种词曲风格,皆飞花摘叶,信手拈来——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此不亦打狗棒法乎?
如此南辕北辙,东拉西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皆成了座上客,接下来,就让我们彻底解放耳朵,打开心锁,好好听一听这张萃取了当今词坛四大宗师汩汩心水的妙不可言的《美妙生活》。
柳絮因风,第一首林夕填词的《美妙生活》,可谓是与陈奕迅最新EP《Stranger under my skin》中第一首《六月飞霜》之间的“双手互搏”。《美妙生活》,恰是《六月飞霜》之解药。不论“六月飞霜”有何隐喻譬喻,小写意也好,大写意也罢,大师级宗师级乃至禅师级的林夕用一句轻描淡写神似著名佛门丛林公案赵州禅师“吃茶去”的“怎么好意思不活,怎么好意思不快活”瞬间走出魔障,化解了所有心魔。其实,不必“吞仙丹上月亮”,其实,月亮就睡在窗边,月光就在你枕边。——恰如谢安琪在《Slowness》专辑第一首《活着》中所吟唱,“月亮睡在窗边,不知道……绝妙事在身边,不知道……”
《活着》是余华的小说,后来被张艺谋拍成了电影,并常常被认为是这位“第五代导演”的标杆人物拍得最好的电影。由“活着”这两个字,又可以引出一个更大的话题……其实我们自己在物质上的需求真的可以少得可怜,是的,为了理想(当然,或许所谓理想也不过是种诗化的欲望),我们自己的欲望可以少得可怜。但是别人呢?我们身边的人呢?大多数时候,我们不是只为自己活,我们是为别人活着。是为别人的要求和欲望而活!或者说,活在别人的期望和欲望之中!
我们应该为别人活着么?还是只为自己的心灵而活?
我想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我们只是这样活着吧。为别人活,也为自己活。或者说,找到一个平衡吧。
为别人活,活在别人或自我的欲望中,譬如,谢安琪的《活着》。为自己活,活在自己纯粹的理想中,譬如,许巍的《完美生活》,“就任这时光,奔腾如流水”。
其实,不论是“书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而今七事都变更,柴米油盐酱醋茶”式的“活着”,还是追求灵魂旷野和精神田园中“体会这狂野,体会孤独“的“完美生活”,二者之间的关系,或许并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并非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听,林宥嘉用这一曲轻松愉快古灵精怪的《美妙生活》悄悄告诉我们,“不缺什么,就是最美妙的生活”,“不愁寂寞,就是最奇妙的生活”。也许,前者指物质多些,后者指精神多些。但无论如何,这首《美妙生活》中“蜗牛角上争何事”的唱词(或许,从一句赵州禅师的“吃茶去”,我们还可以引申出无数平淡而真实的“归去来兮”,“上网去”,“听歌去”,“看书去”,“爬山去”,“吃饭去”,“散步去”,“睡觉去”……孤独也好,寂寞也好,无聊也好,我们的心头麋鹿都不愿错过生怕错过,都愿意,听天由命,一网打尽……),几乎完美解答了《六月飞霜》的最后一问——哪一个可发育正常?
不是么,身心沦陷在这钢筋水泥环绕的都市丛林的小孩,如果可以睡到《自然醒》,不就已经可以算是过上了一种“差强人意”的“发育正常”的“美妙生活”了么?
一觉睡到自然醒,黄伟文的词,炉火纯青,已入化境。如此生活化的“电钻钻头”,如此不着痕迹地钻入每个人的心窝。如人饮水,深有感触啊,似乎,不论在哪座城市,不论是自己的房子还是租房,这种“凿壁之声”总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干嘛休假楼上总有人装修”?
“一觉睡到自然醒过来,不管这个胡闹时代到底有多坏”。(记得收藏大师马未都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大意是,如果从正面看这个社会就是张麻子脸,但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尝试从反面去看,因为从反面看,那就根本没法看了!所以,麻子脸也只好就将就着看了!)——真的,某个周六或周日的早上,如果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就已经是赚到了。如果,“三步之内有你在”,那就更加是赚大了。因为,“我拳头,就放开,睡得像小孩”。
可以睡得像小孩,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因为小孩最无忧无虑,小孩最自由,因为人人都,《想自由》。
姚若龙的词,如“迎风心事日生夜长”,一瞬间拂进每个长不大的小孩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或许只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没逃脱……只有你,懂得我,就像被困住的野兽,在摩天大楼,渴求,自由。”
所以,“我不晓得,我不舍得,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又怎么可以,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
其实,每个男人都是没有长大的小孩。如果他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懂他的小女孩,那么,“不管这个胡闹时代到底有多坏”,他都不会再害怕,“世界变得再快,是非成败”,他都可以满不在乎,“一旦抱她入怀,置身事外”,睡到自然醒来。
可是,如果这个小孩,身边并没有另一个小孩,那么他也只好喃喃自语,《我总是一个人在练习一个人》。
对于一个孤单的小孩来说,回忆亦不过是寂寞的脚跟踩下的凹痕。所以,只好任由,情绪泛滥……“寂寞是脚跟,回忆是凹痕”,如此亲切而熟悉的李氏“记忆丢石头,偷袭便偷走”的“雪泥鸿爪”风格。此不亦七公之法乎?
听到这里,在这张“妙手偶得浑然天成”的《美妙生活》中,四大宗师已然悉数登场。夜半老僧呼客起,云峰缺处涌冰轮,呵呵“当是么时也不妨停下熟歇”,且用诗僧皎然的一首茶诗来作一番心水回顾——
第一杯,林夕的《美妙生活》,“一饮涤昏寐,情来朗爽满天地”。
第二杯,黄伟文的《自然醒》,“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
第三杯,姚若龙的《想自由》,“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到了第四杯,李焯雄的《我总是一个人在练习一个人》,皎然的诗中已然没有下文,索性“不亦快哉”,将茶杯换成大碗,续上这首茶史上著名的卢仝的“七碗茶诗”,“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再往后去,则是“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到了第七碗,“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正腾云驾雾飘飘欲仙之际,耳边传来爱人的声音,一把将我从藐姑射山,拉进了庖丁的厨房,“买菜去!”
我一时心有灵犀,也说了句,“买菜去!”
初酿于2011年6月6日 小西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