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借调到冰城,是为了追查这里的人口失踪案,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才刚到这里,线索就自动找上门来了。
“走吧,大侦探。”朱泽明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他是局长亲自给我安排的搭档,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双商很高的一个人。
带好应用物品,朱泽明开车,我们俩直奔位于市郊的木材加工厂。
今天一早朱泽明就通知我说有木材加工厂的人举报一个叫刘三的拿着别人的借条来要账,而那个借条的主人,正是前几天记录在案的失踪人员之一——刘逢春。
“这家加工厂是私人的,除了木料生意以外,还养着几个装修队,这个刘逢春就是装修队里的木匠。”
我一边儿翻看着材料一边儿听朱泽明介绍,材料上写着刘逢春是冰城下属县城的人,来城里当木匠已经两年,为人老实,手艺不错。
前两天,刘逢春住在县城的老婆报案,说刘逢春两个月前出门给人做木匠活儿,从此就没回来,经过几天的查找,警方确认刘逢春失踪,这是今年冰城第一起人员无故失踪案件,但是如果按照失踪日期来计算,那就是去年的第五起。
“刘三是干嘛的?”我问。
“刘三是木材厂一片儿卖豆腐的,人挺聪明,不仅扩大了经营面积,而且最近还搞起了送货服务。”朱泽明说。
“人呢?”
“让管片儿的控制住了,就在木材厂附近,咱们先奔那。”
冰城不大,可也不小,尤其又刚下了一场大雪,车速很慢,几公里的路程,开了足足二十分钟。
“唉,冬天就别开车,还不如走着快。”到了派出所的门口,朱泽明还不忘抱怨。
这小子就是嘴有点儿碎。
派出所的小赵带着我们去见刘三,没想到刚一开门,一个人就叫唤着扑上来抱住了小赵的大腿。
“青天大老爷啊,我可没杀人啊。”刘三一脸泪痕,咧着嘴哭这说道。
“哎呀我去,你们给他上私刑了?”朱泽明笑着对努力想要挣脱的小赵说道。
“狗屁!”小赵反驳道,一见刘三已经用了死力,小赵挣扎了半天他就是不撒手,弄的小赵没办法,干脆一指旁边幸灾乐祸的朱泽明,说道:“他是青天大老爷。”
早已经哭懵了的刘三一听这话,顿时眼神一闪,张开双臂准备再抱朱泽明,朱泽明反应神快,早就从后腰摸出了手铐,伸手抓住刘三的手腕就势一拧,刘三“哎哟”了一声在地上转了个圈儿,朱泽明干净利落地把手铐往刘三手腕上一卡,用力一提,将跪在地上的刘三提了起来。
“我说你们是没手铐还是怎么着,为什么总是不拷上点儿。”
小赵一脸不好意思,“意外,意外。”说着,从朱泽明手里接过刘三,把他按到房间中央的一个座位上,又对我们俩说:“你们忙,我给你们倒水去。”
朱泽明示意他赶紧走,然后和我一起坐到了刘三对面,狠狠将手包摔在桌子上,吓得刘三一个哆嗦。
“说说吧。”朱泽明点了一支烟,“刘逢春你给整哪儿去啦?”
打从我见到朱泽明的那一刻起,便知道他对我的到来十分不开心,所以对现在他这种无视我的没礼貌行为,我也只能表示无奈,好在他问的问题也是我要问的,只不过方式不太一样。
刘三本来已经平静了,一听这话顿时又毛了,嚷嚷道:“青天大老爷,我可没杀人啊。”
“你的意思是刘逢春死了呗?”朱泽明同样找到了语言漏洞。
哭喊的刘三顿时浑身一震,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开始抽搐,浑身的肌肉好像都因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而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说!”朱泽明一拍桌子,吓得他又是一个激灵。
我实在是受不了朱泽明这种凶狠的审问方式,这样下去估计没等审问出来有用的东西,刘三就先疯了。
“说说你知道的事情。”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以求让刘三慢慢平静下来。
他沉默了好长时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朱泽明也没有再说话,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小赵端着两杯水开门进来,打破了房间里的气氛。
“能给我也来杯水吗?”刘三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
我把我面前的水杯给他送了过去,他一口气喝光了,似乎是这杯水给了他一些能量,他的眼神里又多出了一丝光芒。
“说吧。”我又坐回了座位。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个人在哪。”刘三说道。
“你认识刘逢春吗?”我问。
“不认识。”
我拿出那张借条的复印件,在刘三面前晃晃,“那借条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是阿贵给我的。”刘三奋力辩解道。
“阿贵?”我并没有在材料里见过这个名字,也没有听人说起过,于是便看向朱泽明,朱泽明显然也不认识这个人,又看向了小赵。
“阿贵是韩玄教家的佣人,是咱们本地人。”小赵回答。
“那个画家?”朱泽明问道,小赵点头
我深感这个地方的警察办案真是太拖沓了,如此重要的信息,小赵竟然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难怪迟迟破不了案。
“马上把这个人控制起来。”我没好气儿地说了一声,小赵这才如梦方醒,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阿贵为什么会把借条给你?”我继续问。
接下来的审讯平静而顺利,刘三和阿贵是赌桌上的朋友,昨天阿贵照例去韩家送豆腐,便借着机会又和阿贵耍了几把,阿贵输了却没钱给他,便把借条给了刘三,让他拿着去木材厂要账,以顶赌债。
“我一开始也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但是好歹也是个凭证,如果要不出来我再给他送回去也就是了,可谁成想......”刘三委屈地说道。
“别他妈说没用的!”朱泽明大吼一声,把我也吓了一跳,“你现在就告诉你要是不知情怎么会知道刘逢春死了?”
“我不知道......”刘三胆怯地回答,“咱们这边儿丢人不是一个两个了,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老百姓议论起来,都说这些人肯定死了。”
没有真凭实据,单纯的逼问是没有用的,于是我对朱泽明表示还是先去找那个阿贵问问,如果刘三没有说谎,那这张借条怎么会被阿贵得到,这就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突破口。
从派出所出来,我们先去了木材厂又做了一番调查,但是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所以只能马不停蹄再去找那个阿贵。
韩玄教是冰城著名的画家,传言为人十分古怪,而且产量极低,据说活了大半辈子,一共就画了三幅画。
“三幅画就够他住别墅了的。”朱泽明开着车,语气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意思,我没有理他,继续听他介绍。
“韩玄教的老婆是个瘫子,常年卧床,韩玄教雇了个24小时陪护,要说这活儿可不轻生,要不是给的钱多,估计都没人干。”
“阿贵是他们家的什么人?”我问。
“小赵不是说了吗,阿贵是韩玄教家里的佣人,老婆干不了活,自然要有人照顾他,阿贵就是负责这个事儿的。”
“也就是说,韩玄教和她老婆一人一个全天陪护了?”我在脑中构思着这种奇异的生活状态。
“不。”朱泽明摇摇头,“阿贵的工作大概类似于总管的角色,至于平时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都是临时请家政工人。”
“看来这个总管背着主人没少花钱啊。”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腐败是社会现象,所以社会里到处都是。”朱泽明笑着说。
“韩玄教的画你见过吗?”我对能换一套别墅的作品十分感兴趣。
“没见过,那老小子孤僻的很,前两年我听说市里面搞美术的头面人物联名请他出来主持工作,结果连家门都没进去。而且他还不收徒弟,深入检出,传说他画的画都藏在家里,从来不让别人看。”
“搞得还挺神秘。”我笑道,心说韩玄教这个人可能就是一个拥有极高艺术天分的疯子。
韩玄教家的别墅位于郊外的山上,虽然不属于远郊却也显得有些偏僻了,而且这一片山地只有韩玄教家的一栋别墅,周围都是山脚下稀疏的平房,所以从远处观看,光是这样一副光景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幅充满黑暗色调的画作了。
把车停在铁栅栏门外,我与朱泽明先隔着栅栏往里面看了看,院子的面积不算小,由于是冬季,院子里一片萧条,满眼的白色,看来从昨天起还没有人打扫过院子。
建筑的风格偏向于西方哥特式风格,看起来十分的冰冷,毫无人气。
“按门铃。”我用下巴指了指朱泽明旁边的可视门铃,朱泽明按下按键,里面传来音乐声,不一会儿,有个中年女人出现在了镜头里。
“哪位?”她问道。
“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要找一下韩老师。”朱泽明把警官证对准了摄像头,并说道。
“韩老师正在午睡,我不知道......”女人的声音充满了犹豫。
“你先开门,别的事情进去再说。”朱泽明说道,以他的脾气没有用警察身份压人已经是奇迹。
妇女最终还是开了门,我们俩循着被踩出来的一条小路,直接到了大门口,那妇女已经打开了门,示意我们进去,但不要大声说话。
“您二位稍等,我去看看老师起来没有。”妇女把我们让进一楼的会客厅,拿来茶水点心。
“等一等。”我叫住了她,“府上有位叫阿贵的管家吧,我们想先见见他。”
“阿贵昨晚就出去办事了,还没有回来。”妇女回答。
我的心猛然一紧,看看朱泽明,他明显也觉察出了异常,便追问道:“办什么事?”
“老师吩咐的,我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和韩老师什么关系?”朱泽明继续问。
“叫我林嫂就行了,我是荣发家政的,韩老师昨天打电话说阿贵要出门,让我们派人来替他几天。”林嫂回答的很从容。
我眯着眼睛看着她,看样子并不像在说谎,如果她说的是实话,那这个阿贵就是目前的头号嫌疑人之一了。
“麻烦你帮我们请一下韩老师吧。”我叹了口气,等林嫂走了之后对朱泽明说道:“马上让局里派人调监控找人。”朱泽明答应一声掏出电话走到了一边儿,我有些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心想这地方的警察实在是太松散了,刚才就出发来这里的小赵到现在还没有个影子。
朱泽明回来说一切搞定了,安慰我不用太着急,冰城这个小地方道路简单人烟稀少,只要他阿贵不是隐形人,就一定逃不了。
“来,折腾一上午,先吃点儿喝点儿。”朱泽明把桌子上的茶水点心往我这边推了推,然后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哎哟,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啊,我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来来来,大侦探,你也尝一块儿。”说着,他又给我递了一块。
我不想让他察觉出我的不良情绪,再加上他一直就对我不是很友好,如果我拒绝他的好意,会显得更不好,于是我点点头接了过来。
点心入口即化,确实口感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味道有些奇怪。
“喝茶。”朱泽明一点不客气,倒像是这里的主人。
桌上的茶具很讲究,样式也是西式的,里面的茶泛着淡淡的红色,想来应该也是价格不菲。
我观察茶杯的时间里,朱泽明已经连喝了两杯,大呼过瘾,搞得我也来了食欲,于是便把茶杯凑到了嘴边准备品尝。
“哎!我怎么有点晕呢!”朱泽明突然用手捂住脑袋,身子开始打晃。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茶水有问题,急忙止住了喝茶的动作,结果猛然间眼前一阵眩晕,手里的茶杯没有达到桌子就脱了手,应声在地上碎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