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向来风云变幻,充满了权计谋机诈,刀光剑影,纸醉金迷,尤其通往塔尖的路险而又险,窄而又窄,但前仆后继,无论如何的残忍、如何血腥,总吓不住后来者削尖脑袋、用尽智计的猛冲。
有人用狠,有人弄智,也有人装。
有的装大度
春秋时期的郑庄公明明讨厌透了弟弟共叔段的得寸进尺,却装得那样大度,不断满足弟弟即使外人看来也忍不下去的无止境的欲望。你以为他软弱,错了,他在伪装,伪装成宽容大度的样子,让弟弟在逐欲的路上越走越远,惹得举国共愤,然后一击致命。
多么残忍,却又玩得正大光明。
正应了老子那句:"将俗歙之,必固张之。"让
他作恶到极致,再兴正义之师,岂不有了摧枯拉朽的势力?
有的装孙子
吴越之战,越国大败,越国国王勾践为求生存,不惜自降身价,向吴王称臣,给年轻的夫差当马夫,当仆人,甚至还尝夫差的粪便。夫差毕竟年轻,实在受不了勾践这样的自轻自賤,他怎么也想不到夫差的心中还燃烧着复仇的怒火。
因为他从勾践的行动中看到的是恭顺,是服从,是永世不作翻身的幻想。
越王勾践何曾有过一天忘记复仇。他穿破衣,吃粗食,每天晚上在草棚里,卧铺的上面挂着一个苦胆,估计是新鲜的苦胆,一定又腥又臭又苦,每晚睡前必用舌头舔一舔,舔苦胆还不够,还要高声责问自己:"勾践,你忘记会稽之耻了吗?"
忍了常人不能忍的苦,发了常人不曾发的志,自然也努了常人不曾努的力。他装得很像,在夫差眼里,他是个畏首缩尾,甘于臣下的窝囊废,再也不拿他作对手,甚至还可怜他,任大臣伍子胥如何苦劝,都不能让他看清真相。
十年生聚,十年教训。
十年,他整整装了十年,这是屈辱的十年,这是奋发的十年,这是积聚能量的十年,这是吴国由强转弱的十年,这是越国由弱变强的十年。
夫差心里只有虚荣,只有自大,他看不到勾践心中的亡吴之志,他看不到吴国内忧外患的困境,他北上与齐国争霸,霸主当上,后院却起火了,越国偷袭,霸业成空。
吴越再战,夫差途穷,困守姑苏台,企图效仿勾践,也求和图存,勾践岂肯再重蹈覆辙,断然拒绝,夫差只有自刎了断。
这一直以来就是励志的经典案例。
2100多年后,山东淄川科场失意的蒲留仙以此为题撰联励志:"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有的装疯
他们整你是看得起你,是拿你当对手。
当不拿你当对手的时候,他才不会理你。
存亡关头,让对手轻视自己,比显示自己的智慧强大更高明。
孙膑装疯,情非得已,却是人生的大智慧。
都是鬼谷子的学生。师弟在魏国谋得好职业,本来无可厚非,没想到魏王却羡慕师兄孙膑的大名。
向来一山不容二虎。孙庞两只虎在一座不大的山上,而庞涓这虎早把这山视作自己的地盘,岂容他人染指,由此引生了师兄弟之间的的一场恶斗。
面对庞涓的死死相逼。孙膑没有任何硬来的资本,何况庞涓的计策又是那样的周密。先是下狱,再是挖膑骨。幸亏,他胸中的军事谋略让他还有利用价值。开始给庞涓写起了兵法,而孙居然还蒙在鼓里。
当庞的阴谋传到他的耳中时,那一惊实在非同小可。
他使出了一计——装疯。
说疯话,摆疯气,以常人之心忍受了疯人视为正常的虐待。
在泥巴窝里混,被人扎指甲却眼神不惊,饭和粪放在一起,他毅然选择后来,而且吃得津津有味。
最终他成功逃脱魔掌,演出了孙庞斗智的系列故事,将对手庞涓钉死在马陵道上树皮之上。
有的装病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弱者如果硬上,只有被灭的份。不少人不甘示弱,霸王硬上弓,结果身死家破。
曹魏的托孤大臣司马懿,面对强大的对手,不去硬顶,而是示弱,他示弱的方式是装——装病。
魏明帝曹叡去世后,司马懿和曹爽共同成为辅政大臣。开始二人还能相安无事,随着时间推移,政见不合,加之权力争斗。曹爽渐渐占据上风,大权独揽,排挤司马懿。
面对不利局面,司马懿装病隐忍。
敌人并不那么容易上当,曹爽也曾一次次地试探,最终司马懿都化险为夷。每次派人到府上探视,司马懿都病得不行,有时甚至口水都要流到衣襟上,对于朝政更表现出无力无心。
曹爽被彻底的麻痹。
两年后,当魏国皇帝曹芳与曹爽等宗室政要拜谒先帝曹叡高平陵的时候,司马懿以奉郭太后旨意为口号,声讨逆臣曹爽。
曹爽还心存幻想,以为放弃权力,就可以免于族灭,于是在得到司马懿"只免权职,仍为富家翁"的承诺后,痛痛快快地交出了权力。
对政治如此的天真幼稚,他又怎么可能是司马懿的对手呢?
不久,司马懿就以谋反的罪名对曹爽宗族、亲党进行了大肆杀戮。
从此,司马家族独家掌控了魏国朝政。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对司马懿而言,恰恰相反,是病来如抽丝,慢慢地让曹爽感受自己的表演而不自知,病去之时,豁然而醒,比川剧变脸的迅捷也差不到哪里,不是一级演员,哪能有如此手段?
有的装傻
皇帝有的是真傻,像晋武帝的儿子惠帝,那的确是个傻子,他可不是装傻,他是真傻,即位前傻,即位后一样地傻,糊里糊涂地送了命。像他这种封建帝制产物的傻皇帝,在历史上并不少见。
但有的并不傻,相反还很聪明,却装傻,结果因为傻,使各方放松了警惕,倒谋得了大位。
这人就是唐朝历史上,素有"小太宗"之称唐宣宗——李忱。
李忱即位时已经36岁。这期间,他是公认为的傻瓜。
李忱原名李怡,是宪宗的儿子,但并非嫡出,基本上没有入主大内的可能。他小时候并不明显地傻,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却越来越傻。他的傻,据说缘于一次刺杀事件,那天他入宫谒见懿安太后,遇到有人行刺,从此开始傻了起来。
唐宪宗死后,他哥哥穆宗即位。李怡继续地傻着。
傻子总是被人耻笑的,即使李怡早被封为光王,一样不能改变他被人耻笑的命运。有一次,他的侄子即位成为文宗皇帝,宴请诸王,席间所有人都欢声笑语,只有光王李怡坐在那里,默默不语。文宗笑说:"谁要能把光叔逗笑,朕便重重地赏他!"于是诸王各展才能,百般戏谑。但是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木头一样的李怡笑一下。李怡越是木讷,众人越是开心。
当然也有人怀疑,怀疑李怡是装傻,这人就是他的另一个侄子李炎。李炎后来继位成为皇帝,史称武宗。
他和别人不同,他心生疑窦。他感觉李怡的表现太不合常理,不合常理到了令人不可思议。因为李怡既不笑也不怒,而是木头一样,这种表现不会出之本色,应是高度自制力所使。因为如果常人,会生气;如果是傻瓜,会跟着笑。可李怡居然是这种表现?难道他是大智若愚?
文宗去世后,武宗继位,每次看到李怡,他的疑心和忧虑都会生出来,开始想方设法加害李怡,有时让他从马背上摔下来,有时让他在台阶上绊一跤,但李怡都没有特殊的表现。最厉害的一次是把他埋到雪堆里,后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李怡捆起来丢进茅厕里。还不死,让宦官仇公武直接杀死。
但仇公武这些宦官们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并没有杀掉他,把他留了下来。当武宗病危时,宦官仇公武、马元贽等人以武宗儿子年纪小为由,立皇太叔光王为储君。那时的李怡还流着口水,傻傻憨笑。
谁也没想到李忱继位后,换了个人一样,一点也不傻,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忱装疯卖傻了36年。真是不折不扣的心机boy!!
李忱勤于政事,孜孜求治。在位时,国家相对安定繁荣,混乱局面有所扭转,史称"大中之治",百姓称李忱为"小太宗"。
装,一种谋略,一种手段,一种本能。
千年来,一直在用,就像戏法,一直在变,还将一直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