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杂树生花、草长莺飞的春天读王维似乎并不适宜。但就是在这样的下午,春日融融,柳絮轻飞,突然就想起王维,那首“涧户寂无人,纷纷开自落”从遥远的唐代穿越时空击落在我的心间,溅落无数的碎片,瞬间弥散开来,漫在心胸之间,使我的心不能自制地沉浸,我知道那种东西叫:空寂
在灿若群星的唐代诗人中,李白与杜甫是两大丰碑,令后人无限敬仰。可是,在这样的时刻,我只想读读王维。与他“夜坐空林寺”“坐看苍苔色”,看那“人闲桂花落”。用他的淡远空寂来抚慰我浮躁的心灵。
这尘世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热闹非凡,充满了物质和名利。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忙,忙着努力,忙着做事,忙着出人头地、功成名就。我们在忙着挣钱、忙着花钱,世界在飞速向前跑,物质越来越丰富。可是,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在那么多物质的包裹之中,你的心依然有一个角落填不满,那个空洞在呼呼作响。当灵魂赶不上物质,你会在某个瞬间觉得无聊,没意思,你的心找不到依附和家园,你需要抚慰。这个时候,读读王维,让他的辽阔、淡远、空寂、禅意一点一点浸润在你的心中。
王维的一生,从世俗的角度看也不能算是糟糕的,半世为官,生活优裕,就是后来也比大多数人强了太多。可是中国历代的文人,往往都是有政治报负的,当理想得不到实现的时候,他们的视角会转而向内,探求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这是和儒家文化有关系的,而王维更是受了佛教的影响。他后期的作品更偏向于空寂和禅意。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如月夜淙淙的泉水从心上缓缓流过,那些世事带来的积郁如轻沙细石,慢慢消散,于是你的心空明澄澈,此时此刻世界是美好的……。
我还是更喜欢那首《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这世间纷纷扰扰、熙熙攘攘,那热闹、那悲喜都是他们的,与我无关。山河变迁,岁月依然,若干年后,人非物也非,我是谁,谁是我,都不过是山中一株芙蓉花,花开花落间独自走过这世间,终要消散在时间的长河中。在永恒里,你喜,你悲,一切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