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刚刚从老人院出来,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没开电台也没听音乐,任由悲伤和无助的感觉袭来。
这是我第一次以志工的身份去探访老人院。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在这里待了一下午。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观察了很多老人以及他们各式各样的表情。他们的的孤独,他们的惶恐,他们的落寞,每一个表情都让我感到疼。我依稀地想到了十多年前,在外婆去世了一段时间后,外公被我妈妈接到家里同住的时候。
2.
“古怪”的外公
那时候的外公脾气很古怪,常常无缘无故发脾气。而我的妈妈,是公认的最好脾气的一个孝顺女。对外公的任何在我看来是莫名其妙、无厘头的要求,妈妈都是百依百顺。
妈妈新装修好的房子铺了时下很高档的竹地板。外公每天满屋子抽烟,随意把烟灰到处乱弾,烟头满地乱扔。新的地板没过几天就伤痕累累。我看着有点心疼,明明他手边就有一个硕大无比的烟灰缸啊,怎么就不能用呢?而妈妈觉得没关系,说地板坏了重铺。她说,千金难买长辈乐意。老人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用劝阻他。
外公除了每天抽很多烟之外,还有每顿饭都喝酒的习惯,妈妈通常买的是五粮液。有一次酒喝完了妈妈没来得及去买,让他喝了家里其他牌子的酒,结果他就很不高兴大发脾气。我觉得有点过分,毕竟这偶尔一次喝的也是很不错的酒啊!而妈妈觉得无所谓,她干脆买了很多箱外公喜欢的酒存在家里,以免供给不足。她说,千金难买长辈开心。只要是能让爸爸开心的事情,我能做都做,做不到就创造条件去做到。
外公口味比较刁,他只剩没几颗牙齿,可又不愿装假牙。所以妈妈请了一个很会做菜的阿姨在家里给他做老人餐。可我常听他抱怨说阿姨这个菜做的不好,那个菜做的不烂,几乎没有一个菜适合他吃。最让我觉得不爽的是他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些菜都不如外婆做的好,都没法吃。然而,在我小时候寒暑假与外公外婆在一起生活的经历当中,我记得外公好多时候都是在指责外婆,菜没做好就是其中一项。而妈妈说,千金难买长辈舒心。她通常都是很耐心的问外公想吃什么,然后自己下厨重新做饭。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我都记不清楚了。
3.
带着爱和觉知过生活
可能从小我都跟我外婆亲一些,觉得外公对外婆很凶,很严厉,不近人情,所以对他的好感没有太多。以前没常住在一起还无所谓。当长期住在一起,经常看到这些我觉得不很make sense的行为时,我觉得很烦,并且对妈妈说出了一些不恰当的话语。当然,现在的我,只能深深地向妈妈和天堂里的外公道歉 - “对不起”。其实,年少不经事只是借口,没有带着爱和觉知生活才是根源所在。
过去,我对老人缺少一种同理心,也不屑于去陪伴他们,更别提做老人院探访之类的事情。我觉得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并不稀奇,每个人都必经之路。我以为每个人有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陪伴就好了,我们儿孙和老人不是有代沟吗?还有我看到,老人年纪大了身体容易出各种状况,儿女忙工作忙孩子管不过来,那还不如去老人院有护士照看和同龄老人相伴呢。
也是因为这几年学习了心灵成长和金刚法则,我慢慢地才体会老人的痛楚,也深刻体会到我在世界上生存很多时候并不能袖手旁观。了解和体会其实是两回事,就像知道与做到一样。老年人其实很容易被人际问题困扰,他们缺乏安全感,担心自己年纪大了无依无靠,担心自己越来越没价值,而且还要面临死亡产生的悲伤。所以和其他年龄阶段的人相比, 老年人情绪的持续性较差, 情绪波动大, 情感的依赖性增强, 需要陪伴和倾听, 容易显得固执。
诚然,尽力照顾和陪伴自己身边的老人是我应该做的。不仅如此,这个世界万事万物都是相互关联,相互依存,相生相灭的。我们身边和远方有很多很多的受伤的、贫穷的、孤独的、寂寞的、无明的人,在经历各种痛。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尽快找到自己的天赋和人生使命,尽力而为去帮助和照料更多的人尤其是老人,让所有人被这个世界温柔对待。
4.
心怀惶恐的感受
今天我是第一次去老人院,和几位老人有了几次比较简短的谈话。让我慢慢的看懂了为什么我的外公在物质条件那么舒适,女儿对他那么好的情况下,还经常发脾气。现在我理解的是,他有深深的惶恐 -- 对自己身心日益衰退、对失去现在的美好、对未知的死亡。。。的惶恐。
他恐惧,将来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所以他肆意地弾烟灰表达自己的掌控力。他恐惧,她的女儿有一天将不能待在他身边陪伴照顾了,所以他寻找一个酒的瑕疵来挑剔她的女儿。他恐惧,他即将要经历过去他的妻子曾经经历过的可怕的死亡,所以他埋怨饭菜不可口,悼念他逝去的妻子。
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对于老人来说,每一天都是夕阳西下。
把人的一生比作是一天的话,你能体会得到,黄昏已过,天越来越黑,夜色越来越寂寥,你越来越摸不到方向的那种感觉吗?
我不敢想象。
我想从现在开始尽可能的多陪陪我的父母,我想要对生命中出现的老人更耐心,我想要常常去探访老人院的老人,让他们感受到更多一些关心,爱和陪伴。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每个家有老人的朋友,都请别忽视长辈的需求,每天记得找个时间陪老人家讲讲话,打个电话或发个微信都好—其实重点是在花些时间让他们感受到爱和陪伴! 有晚辈嘘寒问暖,老人就不会感觉那么孤单,每天的生活会过得更温暖、更窝心。
毕竟,爱很容易说出口,而长期的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