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23日 星期二 阴雨
前情回顾：老中医的中草药，确实缓解了二狗的病痛。可我身上只剩六千块钱了，为了后续的治疗，我决定回娘家向大哥借钱。可我大嫂坚决不借，最后是父亲给了我八千元钱。
第二十九章 人财两空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些日子来，我算是深切地体会到了。普通人家，真的病不起，只要一病，整个家都被拖垮了。
愁云在家的四周弥漫，但我还得故作坚强。大嫂不愿借钱给我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我转念一想，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谁愿意将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打水漂呢？就如她所说，二狗的病可以医好的概率少之又少，借钱给我，还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归还呢！
虽然在二狗面前我尽可能不把我的负面情绪流露出来，但他还是劝我不要再去帮他拿药了。他总是说，这一切都是命。还说如果他走了，一定要再找个好人家，过好下半辈子。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说，除了希望我把女儿养大成人，他别无他求。
活生生的二狗，像交代后事一样再三嘱托，我心里及不好受。总是安慰他说：“二狗，你别胡说，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和喜春，你就好好养病。”
不知多少次，两人说着说着，总免不了会抱在一起泪流满面。我知道，二狗是爱我和喜春的，他不希望成为我的包袱。而我，经过这些年和他朝夕相处，早就融入到他的生命里。每次二狗的病痛发作，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样子，我的心在流泪，在滴血。
家里的成员小的小，病的病，我除了每天定时给二狗煎药外，地里田里的活也不想落下。因为要活下去，总少不了吃喝拉撒。这些日子来，为了给二狗治病，钱大把大把地花出去，能自给自足的我都要竭尽全力。
二狗的大姐得知二狗患上这种病，来看了几次他。可她的家婆有常年卧病在床，两个儿子正在念高中，压力也非常大。常常早上过来看他，下午又得急匆匆地赶回去。其实，她的日子也过得很拮据，得知我没钱时，她毫不犹豫地交给我一万块钱，说不够她再想办法。
我知道，这一万块钱应该是不知她想了多大的办法才凑齐的。因为她两个读高中的儿子一年至少得花三万元钱，而病卧床的家婆也隔三差五要看医生。这所有的开支都是大姐和大姐夫在地里刨食所挣来的。
这些年来，很多年前人都外出打工了，他们家里的田无人耕作了。大姐和大姐夫为了一家人的活计，不怕辛苦，以每年一亩三百斤谷的租金，在他们家附近租了十亩田种水稻。
本来他们家就有三亩田了，加上租来的十亩。他们夫妻两几乎每天都得在田里没日没夜地劳作，比一般的农户不知要辛苦多少倍，才可以维持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真的不忍心拿下大姐递来的一万块钱，因为每个人的生活确实都太不容易了。若是二狗没有患病，那该多好啊。
日子依然按部就班，给二狗煎药，做家务，背着喜春去干农活，忙得像一只陀螺。甚至有时候我忘记了是白天还是黑夜，因为我总要到深夜才睡觉，其余的时间都在瞎忙。
二狗的病时好时坏，疼痛发作的时候，常常在床上直打滚，那个样子我看着揪心。但每次干活回来，只要看着二狗还在床上躺着，我觉得，我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因为至少二狗还活着，我和这个家还有希望。
当然，幸亏二狗有两个极为关心他的姐姐。当大姐给的一万块钱快要花完时，长年累月在外面打工的二姐终于获得了批假，回来看二狗。仅仅只有一个星期的假期，她住下来赔了二狗四天，给他煎药，和他聊天，给他鼓舞，浓浓的姐弟情让二狗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欢笑，真希望这一刻能定格成永恒。
二姐假期要结束的时候，她悄悄塞给我二万元钱。还叮嘱我一定别让二狗治疗，她说如果二狗有个三长两短，叫她怎么对得起天堂的父母呢？
我告诉二姐，我当然不会放弃给二狗治病。二姐说，如果缺钱了，她来想办法。听后，我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血浓于水。看见她弟弟有难的时候，她总会挺身而出。
大姐和二姐的恩情，我已铭记于心。我暗暗对自己说，她们给我的这些救命钱，在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争取还给她们。毕竟，她们也有一个家，也非常需要钱。
这样子过了两年，二狗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他要自己从床上坐起来都极其艰难，我发现，若是癌症的痛折磨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叫喊了，只是让身体卷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揪住被窝，双脚在不停抖动，一张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脸也变得扭曲。
看着二狗如此痛苦的神情，懂事的喜春总会伸出一双小手说：“爸爸，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揉揉。”
痛苦不堪的二狗，听了喜春的话，总会极力挤出一点笑容来，细声回应：“喜春乖，见着，一定要听妈妈的话。”
短短的一句话，二狗说得非常艰难，似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看着他这副气若游丝的样子，莫名的恐惧把我紧紧地包围起来。莫非二狗就要油尽灯灭了？我两年多的坚持都白费了吗？
我一直苦苦支撑，不懈坚持，就是万分希望二狗能战胜这个病魔，重新活成生龙活虎的样子。如今二狗的这个样子，我甚为担忧。
最担心的那一刻还是来了。那一天凌晨两点，我还在睡梦中，被“啪啦”的响声惊醒了。
等我开着灯的时候，才看见二狗已经掉到床底下。我赶紧跳下床，想把他抱起来。这才发现，他鼻孔也流血了，我找来毛巾，想把血擦干净，这时，他呼吸困难，不停抽搐，我握着他的手叫他：“二狗，你别吓我。”
二狗闭着眼睛没有回应我，我发现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心里乱了，又开始呼喊：“二狗，二狗，二狗……”
二狗的眼角有泪水溢出来，一会，我握住的手垂了下去。他就这样停止了呼吸。
“二狗……”尽管早就有了思想准备，我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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