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注:猪刚鬣,法号悟能,唐僧二徒弟,会三十六天罡变化,持上宝沁金耙,前世为掌管八万水军的天蓬元帅。威风凛凛一时无二的大元帅,为何竟会堕落成贪吃嗜睡嬉皮笑脸的猪八戒?
九·真相大白
福陵山山清水秀,云栈洞冷清依然,洞府里尸骨遍地,多日不来,重游故地,心里满是卯二姐的身影,想她也是个可怜之人,被自己一生敬爱的主人扔到下界,明明心里念着天蓬却故意装作不知,下凡甘愿为妖,只为能与心中所爱见面,此生能与我做数月夫妻,虽能聊慰千年相思之苦,可是,她明明知道抱着她的猪刚鬣只要唤醒记忆爱的就是嫦娥,却依然无怨无悔,还将至宝天罡三十六般变化传给我,我这千年念的是嫦娥,可欠的是玉兔啊。
一日,我在高家庄外加的清河岸边垂钓,走来一位白发飘飘的老人,他的额头上有一道伤疤,不偏不倚,眼神犀利,像两把枣核型的刺刀,恨不能万箭齐发射死视线内的一切生物,但我也算半个神仙,半个妖魔,神功盖世,纵是阎罗王在此,我也不惧分毫。他坐在我旁边,望着夕阳,火烧云成团成团地烧了起来,像灶火里升腾的火焰,把锅盖顶翻喷薄而出,誓要把整片天都给烧为灰烬。
我看着他,问道:
老先生钓鱼?
不。
赏日?
不。
莫不是专门拜访我的吧。
哈哈,是,敢问阁下可是猪刚鬣?
在下正是。
你现在以杀人为乐,嗜血为好,一点都不像当年的天蓬元帅啊!
你认识我,你是谁?
我脑子里闪现过无数关于天宫里老人的画面,太上老君、太白金星、太乙真人等,都不太像,天宫里跟我感情最好的算是卷帘了,难道他是卷帘变成的?
当年的我酒后无礼,轻薄仙子,是我活该!
哼,你还真以为你轻薄嫦娥了嘛?
什么?
几百年了,原来你还不知情啊。
告诉我!
我现在的记忆有点浑浊,当年酒醉下凡,一醒来就变成了一头圈养的猪,连在丛林里自由奔驰的野猪都比不上,经过几百年,能想起来的只是嫦娥那句:天蓬轻薄我!
天蓬轻薄我!
就算求爱不成,我也不至于那么不堪去轻薄我一生所爱,如果酒后的我真是那样的人,十世为猪,是我活该!
那个老人静静地看着夕阳,笑出了酒窝,那一双酒窝倒是十分眼熟,他说:
当年你并没有轻薄她,想你这辈子也要皈依佛门了,我就成全你,在你皈依之前,告诉你当年的真相。
那日,二郎神找你饮酒之后,你的确去了天宫,可是你并没有见到真正的嫦娥,因为那天嫦娥违背天规去了边疆找后羿去了,她让玉兔变成她的模样守在月宫里。你去的时候,那个假嫦娥打开了宫门,请你进去,听你倾诉,当时二郎神的目的是想让酒后的你去自取其辱,以他对嫦娥的理解,嫦娥不会给你好脸色。可是,当时二郎神竟然看到“嫦娥”对你投怀送抱,卿卿我我,一怒之下,就去向玉帝告状,说天蓬酒后无礼轻薄嫦娥,玉帝震怒,遂让二郎神把醉酒的天蓬元帅缉拿到军政堂,同时还要嫦娥仙子来澄明情况。二郎神去月宫找他俩时,天蓬早已醉倒,而嫦娥居然变成了玉兔卧睡在天蓬怀里,二郎神这才明白,原来他之前所看到的嫦娥竟是玉兔所变,他便将玉兔拎出宫门,用三尖两刃刀抵着玉兔的脖子,说:
大胆玉兔,嫦娥去哪了,速速招来,否则要你小命!
玉兔不做声,二郎神的尖刃插进了她的脖子,血顺着刀刃流了出来,染红了她脖颈出的白毛,竟像一朵玫瑰花,在悄然绽放。
玉兔的小嘴嘟囔着,耳朵抽搐着,尾巴僵硬的像一根铁丝,二郎神知道玉兔跟随嫦娥一生,让她出卖自己的主人根本不可能,不如,二郎神看了一眼在宫里酣醉的天蓬,然后阴笑着说:
你如果不说我就杀了天蓬!
玉兔化身为一个性感妖娆的女子,正是卯二姐的模样,只是脖子上有一道还在流血的伤口,她跪下,对二郎神说:
二郎神爷爷,天蓬好歹是元帅,你若杀了他,玉帝一定会怪罪于你的。
傻兔子啊,我是谁,我是司法天神,天上的宫规谁说了算?我说了算,我若想弄死他不是轻而易举嘛?这天底下好像还没有我二郎神办不到的事吧。
玉兔也深知二郎神在天宫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况还是玉帝的外甥,想要做的事情几乎没有做不成的。
二郎神又逼问:
你如果说出嫦娥的下落,我或许可以饶天蓬不死!
玉兔终于还是告诉了二郎神。
后二郎神让玉兔继续变作嫦娥和天蓬一起面见玉帝,按照二郎神的安排,嫦娥仙子哭着对玉帝说了:天蓬轻薄我,然后就以身体不适返回了月宫。
而天蓬,依然醉着,不明所以,被二郎神判了刑。
得知天蓬十世为猪后,玉兔自责就下凡为妖,守候在高老庄附近的村庄,等待天蓬为人的那一世。那晚天蓬不知不觉地走到云栈洞都是玉兔安排的,玉兔一片深情,最后却还是被二郎神打死了!
我听完这个故事,心如惊涛情如骇浪,握紧的拳头压着岸板,板子蹭蹭的裂出了几道缝。
那位老者问:你知道我是谁嘛?
我看着他,说:你是卷帘兄吧!
哈哈哈,原来你还在惦记你那位难兄难弟啊!
我的疑惑充斥着眼球, 莫非——
我是二郎神!
顿时,一道金光乍起,升在半空,我定睛望去,才看到一个俊朗勃发的神将,额头的疤痕洞开,竟是第三只眼,右手持三尖两刃刀,立在云端。
他说:
天蓬,哦不,现在应该叫你猪刚鬣,你想知道卷帘大将的情况嘛?
快告诉我,我的人皮烧出猪头,右手的耙子早已握紧在手中,盼盼念念多日,就是要为卯二姐报仇,为海龟报仇,为自己报仇,今天他主动来寻我,一定不能放过他!
二郎神说:
猪刚鬣,当日在天宫,玉帝念在你曾大退妖魔,解天宫之围,并不想罚你下界,只是受锤两千而已!可惜,是你那好兄弟,卷帘,他一脸痛苦地指着受锤的你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五公主对你痴心一片,你虽心有嫦娥,但怎会做出这般失礼之举,五公主爱错了人啊。
玉帝惊闻,便下令让卷帘说出实情,卷帘心知刚刚一时冲动说漏了嘴,但始终是瞒不过玉帝,便将公主为你盗镜、寻“黄帝兵书”才得以成为大元帅的事情告诉了玉帝。
玉帝震怒,自己的女儿竟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将军触犯自己定下的仙规,要是传出去玉帝的面子往哪搁?同时,他也要你为他女儿的错爱承担责任,便罚你十世为猪,要不是观音插手,我还会让你永生永世为猪!
我按捺着心里的怒火,咬着牙问他:
那后来卷帘怎么样了?
呵,卷帘,玉帝曾跟他提起过黄帝兵书,但让他不可传出去,没想到他竟然告诉你,这是对玉帝的背叛和忤逆;还有,对五公主的事,他知情不报,其罪二;罪三,他作为玉帝的贴身守卫将军,常侍玉帝左右,竟然心存私心,暗恋公主。最后,玉帝打了他八百骨鞭,踢他下界,还要神剑每周穿心百次,让他痛不欲生!
我腾云而起,举耙就筑,犬牙伸长,眼睛通红,怒吼:狗神,拿命来!
二郎神不紧不慢的应对着我的攻势,他用八九玄功变幻出十几个分身,我躲闪不及,攻击无力,被打得鼻青脸肿,从云端跌落下来,然后就看见一只野狗从他的袖子里飞将出来,恶狠狠的冲我的手腕咬上来,我一脚踢过去,那畜生反而咬住了我的脚趾头,幸亏我机灵变成了一股烟飘走,不然,从此就只有九根脚趾了。
我知道二郎神八九玄功的厉害,再加上他的一只天眼玄光,连当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都敌不过,我又怎么可能胜他!
可是,想到卯二姐,想到海龟,想到卷帘,想到自己,我就悲从心来,皮惊肉跳,全身战栗,恨不能把满嘴的牙插进二郎神的脖子里,咬断,再吸光他的血。
我忍不住朝天吼了一声——为,什,么?
二郎神变成一只老鹰,站在我前面的树枝上,说:
猪刚鬣,我承认前世我嫉妒你,嫉妒嫦娥会跟你多说一句话,甚至肯用一句谎话来骗你,可是她从来没有多看我一眼;我嫉妒你有卷帘那样把酒言欢、生死与共的兄弟,可是我呢,除了高高在上,一无所有;我恨玉兔对你的痴情,我恨海龟对你的忠诚,我恨,我恨,我——恨——你!
他又变成了一棵大树,我猜他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我说:
不管你怎么恨,他们就应该被你杀死嘛!
我也是修行万年才得道成仙,不会滥杀无辜:玉兔受死是因为她在人间嗜血杀人,加之当年假冒嫦娥,也是冒犯仙规,罪当斩;海龟在银河修行已是死罪,逃到下界虽然安分,可是贸然为你开天眼,这也触犯了玉帝的仙规,没有上神的旨意,开天眼洞察天机这就是大逆不道,罪当诛;卷帘私恋公主,泄露兵书秘密,还对神镜一事隐而不报,其行不可诛嘛?再说你,用神镜,辜负公主,下界杀死同圈猪彘,砍杀高老庄仆人家丁十几人,在外猎杀路人无数,修行三十六般变化又残忍采血补阳,罄竹难书,早就该死!若不是观音要度化你,你这狗命,我早取了。
我打他不过,说他不过,只是烦闷,持耙回了云栈洞,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