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发生在前年春节期间,当时我在车上亲眼看见扒手偷了我前面一个女生的钱包,而我却出于懦弱和胆怯没有当场揭穿。事后每每想起总是感到愧疚,今天将这件事说出来是为提醒大家出门在外多加小心,也是为减轻自己的一些愧疚感吧。
那天我在亳州火车站下车是凌晨四点多,一下火车就感到北方刺骨的寒冷,只想赶紧找到一辆车上去尽早回到家。出站口聚集了很多人,都是拉客的私家车主。
老远就听见他们的喊叫声:“鹿邑!鹿邑!”
见到一个人就赶紧贴上去问:“去哪嘞?咱这有车,马上就走,上来吧,上来吧!”
若是见你不搭理他,他还要跟着你跑一段,不停地问,不停地说,那种热情劲儿既然人十分反感又不忍心拒绝。但是这个时候公交车站没有班车,没有办法只有坐这种私人运营的公车,心想反正有那么多人他们也不敢太不像话还不至于把乘客扔在半路上吧。小心提防一些也就是了。
走到车前一看,车身非常旧,车上的确已有很多人了,显得非常拥挤,而且也没几个座位,有的人坐在自己带的小马扎上,有的坐在行李上,中间还站了好几个人,所有人的行李箱都被随意地堆在驾驶座后面及旁边的空位上。看到这么混乱的场面我的确有些后悔,但是已经晚了,自己的行李早就被夺走扔在了那一堆行李上面。后来又等了一阵子,又上来一些人,直到实在不能再上人了,车子才终于启动了。就在车子将要开动,车门关闭的时候,车门居然关不上了,我才发现那简直就是一个烂到不能再烂,不知修过了多少次的车门,这时候真感觉自己是上了贼车啊。
车子开动之后又围着火车站绕了一圈,好像是还想再拉几个人。这时候外面下起了雨,我已经上车很久了,车上的人也都很焦急,都喊着司机赶快走,再不走就要换车了,司机才终于放弃,车子正式朝鹿邑方向开去。
车子里没有灯,很黑,只能借助车前面一台车载电视的光和外面的路灯和看见一些。车上的人大多是抬头看着前面的电视,而我只是看着被堆在据我不远处的一堆行李。车上说话的人很少,毕竟都是陌生人,也没什么好聊的。但是,有一个人却从上车开始一路上一直都有话说,而且说话声音也很大,不只是跟司机聊了很多,还有他旁边的一些女生,好像他们都很熟一样。直到现在我都认为那个人至少是跟司机很熟的,应该就是和司机一伙的,他就是那个小偷。
我其实并没有真正看见小偷长什么样子,只是知道他长得不高,但是穿的很好,西装革履,完全想象不到他竟然会是一个小偷。每次中途有人下车,他都会帮忙拿行李,显得很热情,我不得不认为他的确就是跟司机是一起的。直到车停在鹿邑汽车站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所有人下车的时候,他还在帮忙维持秩序,帮别人提行李,站在正对车门的位置,扶别人下车。我正是在那个时候看见他行窃的。
当时车里依然很黑,乘客知道到站了都显得有些急切,都想赶快拿到行李早一步下车,因此车上难免有一些混乱。我也赶紧拿到了自己的行李,慢慢地往前走。走到距离小偷很近的地方,我看见他正在帮一个女生拿行李,一边还在跟那个女生说话,显得很亲切的样子。他的手搂住那个女生的腰,我以为他一定是那个女生的男友,但是仔细一看发现他并不是在搂着女生的腰而是在掏女生背在身后的包!包的拉链开得很大,他的手在包里翻,很容易就拿到了钱包。拿到钱包后赶紧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一面还在淡定地跟女生说话,让她小心脚下!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真是相当震惊,但是更震惊的是我抬头看他的时候,他也镇定甚至是有些傲慢地看着我!我正在想要不要揭发他的时候,他已经将我拉过来,推到车门边,还特意拍了拍我的背,边说着:“快下车!快下车!”
我下了车,外面还在下雨,路面已经积水。路灯虽然仍然不是很亮,但也足以看清人脸,但是我下车后,小偷好像也下了车,眼前那么多人往哪里走的都有,我也分不清哪个是小偷了。但是我看见了那个被偷的女生,她背在身后的包还开着,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的钱包被偷了,跟她一起的是一个女生。我赶紧追上去,告诉她她的钱包可能被偷了,她一看也很震惊,我告诉她就是下车前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但是我原本是想说就是跟司机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的,不过是突然间我也不敢肯定了。我原以为她既然跟他有说过话一定看清了他的长相的,谁知她自己也没看清小偷的长相。
她和她的同伴想请我去指认小偷,我拒绝了。不仅是因为我真的没有看清小偷的脸,还因为我实在不想惹麻烦。我看见小偷行窃的时候并没有马上揭穿他也是因为有顾虑的,因为我相信小偷跟司机肯定是一伙的,即使不是一伙也至少是知道或者得到默许的。新闻上也经常报道公车上制止小偷被报复的事,也给我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更何况我只是一个过路的外地人,一旦跟小偷起了冲突,造成混乱,这个时候天还没亮又下着雨警方才懒得来,其他的乘客也会很快就散掉,我就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总之越想越觉得害怕,我不顾那两个女生的请求就独自走掉了,那两个女生在身后不停地请求我跟她们一起指认小偷,声音里带着明显地恐慌和无助。我虽然也觉得很过意不去,但终究还是自私占了上风。其实就在停车处不远的地方是有一个警务站的,我也的确有一瞬间想要报警求助,但一转念就放弃了,我并不相信警察。
回到家,我跟妈妈说了这件事,妈妈也说不应该管闲事,还说这种小偷肯定是跟司机串通好的。后来我也在不同场合向同事朋友提起过,他们居然也是一样的看法。虽然我觉得这样对自己或许也是一种安慰,但心里终究还是过不去,尤其是想到那两个女生那么无助的呼喊。终究还是自己太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