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写和可乐的互动了,最近半年他带给我的挑战是特别大,我是害怕冲突的人,他是经常以冲突来唤醒我的“小恶魔”。
昨天陪伴群里的伙伴约一起走猪凤线,万万没想到一个在户外打滚那么久,而且在户外徒步得到各种赞美的孩子严重拖后腿。这里的觉察一:美言太多,要始终保持对自己对身边人和状况中立的观察,这种能力非常重要。不因为美言太多而乱了心智,以为自己做得很优秀,也不因为恶言太多而过度贬低自己,保持对自己所处阶段的认知。
我们到了第一个休息点,一切都还挺顺畅,我理所当然觉得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问题就来找我了。可乐不知道怎么就不愿意继续往前走,大家都在前面了,我心里开始急,他走到很多人扎营的地方,那里有个树屋,他说不走了,要在这玩。我说我们走环线,下山会走回来这里的,到时候再玩。他不愿意,问他怎么啦,他也没说,只是很倔地说:我不走,我不走,我就是不走。
这种雷打不动的态度最让我沮丧和挫败,我是相对他而言配合度高的人,遇上他这样配合度不高,不顾及集体的态度我就他妈的恼火。还有碍于面子,现场都是老卢友,我生怕别人以为我第一次带孩子徒步,孩子这种态度丢死人了。我非常严厉地说:大家都已经出发了,这么些年你跟领队去徒步是这样的吗?可以不跟大伙走,一个人搞独立吗?你走过那么多山走出个啥样子来?!领队教你不配合集体活动的吗?
我骂他的时候脑子里清晰知道自己骂的每一个字都是不应该的,更大的一股推动力是在当时不能丢脸啊,必须以妈妈的威严来保护好“自尊心”。想起《妈妈是什么》里有一句话是“虚设的自尊心”,当时没太明白是怎样,如今明白了,当时我所捍卫的就是妈妈那虚设的自尊心。
心里知道,可我还是任由本能驱使责备可乐,说的话也是上纲上线了,可乐开始红了眼,嘴里念叨我就是不走我就是不走。唉,多少次遇到这种时刻啦,我还是掉进以前的习惯里,没有柔软下来陪陪他,等待他。我离开了一会儿,再回去找他,他可能有点害怕我真的走了,蹲在了比之前要靠近我走的方向的地方,埋头挖土。看到我回来了,马上说:“我就是不走,你别理我!”一个劲往密林那边走,我跟随过去说:不走就不走,你回来这边,不能再往那边走啦,那边没路,也不知道是不是悬崖边很危险!这时候的他肯定不听,一直往密林走,说:我死了又怎么样,反正你还有一个,你还可以再生一个!
我知道不能劝了,得马上去制止他继续走。我打电话给舜姬让她回来接应我,挂掉电话我立马甩下书包往密林深处走。那里是陡坡,树枝又密又低,只能弯着腰侧着身子慢慢滑下去,还要把那些树枝折断才能往前。
可乐越往下走,我心里越害怕,看不清地上有没有泥土,一不小心踩空了,整个人掉下去怎么办?一方面又让自己冷静些,赶紧往可乐那边靠。我下滑到五六米处,前面的可乐的去路被密密麻麻的树枝堵住了,他停了一会儿,密密麻麻的树枝处有一个七八岁孩子趴着能穿过的缝隙,可乐想钻过去,我想他真钻过去就完蛋了,那缝隙大人无法过去,我加快速度,不管面前有没有树枝都用一只手挡住脸加速下滑,一手抓住了他。
可乐当然是挣脱,各种情绪,吼叫,拳打脚踢,我们俩就在这以可乐的身高站起来也不能完全挺直的空间里博弈。不知道过了多久娟下来了,估计是太久了有点担心了。她帮我堵住可乐有可能逃离的缝隙,还挨了可乐几拳,好在娟是一同学习的朋友特别理解我母子俩这狼狈状。她还帮我搂住可乐,提醒我不要在乎面子,先处理好目前的事,这些话都是我的定心丸。
这半年来多次类似的博弈我都有写下来,我一开始糊里糊涂的处理,我的感受,我的反思觉察,激起我情绪的缘由,怎样从只会硬碰硬,到慢慢摸索到缓和的办法。这种时候唯有抱抱,一次次的抱抱,可乐会攻击,在攻击的时候建立界限,虽然还是会攻击,界限还是要说清楚。
因为已经经历了半年,这次我可以比较理性,不慌乱,知道让他情绪发出来,慢慢就会好,“意外惊喜”是在博弈中可乐用头撞向我,把我的眼镜撞烂了。这副烂眼镜后来还成为了互相调侃的道具,笔笔说带了像柯南,和可乐互相带着拍照。回到家爸爸(我已经把整件事情和爸爸说了)也调侃可乐,问谁赔眼镜给妈妈?爸爸说你自己赔啦,可乐做了个鬼脸说家里最有钱是爸爸,当然是爸爸赔。在山上平复情绪后他说不要告诉爸爸,到家后慢慢说开了这事,为接下来一起复盘做了铺垫。
回到昨天的激烈博弈,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停地抱抱,挣脱,再抱抱,再挣脱,可乐歇斯底里地喊叫:什么都不让我做!这不可以,那又不可以!起码有半小时了,忽然可乐就说:我要回家。我说好,一起回家。态度也软下来,趴在我身上抽泣。我抱着他试图站起来,可是站不起来,我说这里树太密集了,得自己往上爬,于是我、可乐、娟陆续往上爬,直到看到舜姬和笔笔。
在上面等待的除了舜姬和笔笔,还有一群驴友,当时觉得我已经完全没脸了,所以称不上丢不丢脸,哈哈,反而很坦然,我眼镜没了,谁的脸都看不清,礼貌地向大家点了点头,当时还抱着可乐。远处有位驴友问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把可乐放下了说不用了不用了,刚才吃过了,我们没事了,谢谢谢谢。
我歇了一会后打算下山了,娟去汇合前面的伙伴。笔笔邀请我们到他家玩,一路下山还和可乐聊天,我大概听到笔笔说:“被爸爸妈妈骂没事的,骂完就没事啦,不用那么激动,我爸爸经常打我,也不是没事。”笔笔一路陪着他,长大了很多的感觉,看着两小只的背影不禁祈祷希望日后他俩能继续互相扶持。而舜姬陪着我聊天,互相交流孩子们最近的挑战故事。
以下是对这次事情的觉察和思考:
1、可乐说不继续走,要留在那儿玩的时候我被自己的思维模式困住了,我觉得今天出来徒步一定要一起完成,所以他不走,我很着急。他不走就没办法跟上队伍,其实并不一定,给他时间空间等待也许会有变化,这是我今天带他去买鞋悟到的。可乐是对事情感性的人,你帮忙他做什么或者你主动做了什么让他感动,他会容易理解情况乐意配合。反之,我只一味用说(shuō)服让他理解情况理解他人就很难,如果当时我二话不说陪他在原地玩一会儿就会好,毕竟他也想和笔笔他们玩。
今天在迪卡侬买徒步鞋,去的时机不对吧,款式很少,价钱又贵,我心目中就买100远以下的。100元以下只有一款,是土黄色的可乐说不喜欢,可是他又很想买成,选两百的我觉得没必要买那么贵,我和爸爸都表达了买一百以下的。爸爸努力搜迪卡侬的旗舰店看看别的款,我说先试试土黄色这款……他没听完就反抗说我不要这款!又是这种毫不留情的拒绝,我这次有了点预判,我说:“我不是说要买这款,只是想你试试码数,让我心里有底你现在穿什么码,再问问陪伴群里的伙伴有没有这码数已经不合穿的徒步鞋给我们”。可乐听了后停止了叽叽咕咕的抱怨,穿了一只脚后开心地说:“算了我还是买这双土黄色吧,穿起来还挺舒服的”。我喜出望外,马上说:“是啊,其实这款挺不错的,又耐脏,和大地妈妈一个颜色。”
这一点反思唠叨得有点很长,因为我想让自己好好记住遇上类似情况的时候记得要慢下来,先跟随可乐的方向。很多次,真的已经多次都是因为我的急躁形成对抗。慢下来给足够的空间大家慢慢找到可以协商的点。如果我遇事情容易形成对立(要么和大部队走,要么留原地玩,二者无法共存),可乐也只能学到我这种对立模式。说儿子倔,其实我也倔,源头还是在我,从我先改变开始,要更灵活一点,灵动一点,有趣一点。
2、不可以在大庭广众训孩子!谨记谨记!哎,昨天犯了这么基本的错误!王老师在今天的视频课里说:当你被妈妈训的时候内心发生了什么?相信你训可乐的时候他内心也发生着什么。
这句话胡磊灌顶!是的!我当时就是我妈,可乐就是小时候的我。
记得小学二年级(对,也是二年级,太巧合了)的一天,我和同学在放学路上买了一条新的橡皮筋,想着做好作业后玩。在做作业的时候心里总惦记橡皮筋,偶尔拿出来玩弄一下,同学也一起在写作业,也一起玩弄橡皮筋,我们嘻嘻哈哈地边写边玩。玩着玩着我想上厕所,便跑回妈妈的店里,在门口给妈妈堵个正着,她一手夺过我手上的橡皮筋,瞪大眼睛严厉地说:“你看好啊!”随手一抛,把我的橡皮筋抛到屋檐上,连影都看不见了,再严厉地补上一句:“谁叫你放学不好好写作业,老玩橡皮筋!”
当时在市场里,人来人往,我的头低得没法再低,脸红得没法再红,非常羞愧。其实挺莫名其妙的,我没有不写作业啊,只是写一会儿玩一会儿,还觉得自己写得蛮顺畅,没想到在妈妈眼里我是只顾着玩,没写作业,实在是冤枉,可是我压根不敢吭声。
换位想想,可乐在山里被我训大概和我感受差不多了,莫名其妙被妈妈训自己这几年徒步成这个样子太差劲,其实他只想留在原地玩而已,被妈妈无限放大成你这个人有问题。对,还有一点就是不要把一丁点的事无限放大,上岗上线。
娟看到可乐这样大吃一惊,说如果不是认识我知道我一起学习,她会想可乐在家里到底经历了什么,被如何对待?这次事件和娟这句话帮我挣脱掉“学习光环”,已经没有了“我学了那么多年,孩子还这个样子”的负担。反而觉得这些冲突正是带给我成长的课题,要自己解题,自己向前。
可乐就是我的天使,他把我小时候不敢反抗不敢吭声的都通过他为我重现。可能说这些大家觉得很悬,我感受到的就是这样。我小时候被妈妈训,或者受了委屈,内心就是这么歇斯底里,想吼叫想打人想乱跳,可是通通都不敢做,埋在心里。可乐就是来帮我拆掉这些埋藏多年的情绪定时炸弹,昨天他在密林里暴走我联想到的就是小时候我也想这样宣泄。
3、宣泄归宣泄,事情还是要复盘的,我目前想到复盘的点有:1)徒步遇上大家意见不合的时候怎么办?2)在这件事里我们有哪些做得好的?有哪些可以改进?3)当我们俩情绪都不好的时候始终有好友在身边陪伴,而且看到我们真实的全貌,依然愿意做我们的好朋友,择友方面的,建立友谊方面的。4)联系一些聊过的新闻,例如孟晚舟被控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她不但没有大吵大闹,而是每一次都很坚定地否认控告,以理性的方法解决事情。新闻还是要多聊,我把这事告诉老公,把我打算做的告诉他,每周至少一次我们仨聊一条国际新闻,无论聊得怎么样,先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