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爱上这个男子时,
他有世上最温润的笑容。
好像无论我做错什么,
他都不会怪罪我半分,
都会用柔水般的目光静静看着我,看着我……
我本是来闹市追逐繁华,
可我遇见了他,一眼心折。
只觉得,这长街要空荡荡的唯有我二人才好。
平生相见,即是眉开。
他宛如一道流光,掠过眼眸,留在心底。
(二)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有多嫉妒她贤婉的妻子,嫉妒他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日子,嫉妒到我只字未提也已人尽皆知。
后来她死去了,非我所杀,却因我而死。
我内心亦是惶恐不安,但更多的是无可抑制的雀跃。我知道,她在时,他的心里容不下任何一个其他的人。
那如今,我是否终于可以与他相思白头,恩爱厮守?
大错特错。
红烛短,无人欢。
挑开喜帕时,我笑起抬头,却见,
他眼里的一泓柔水,已结成了冰。
(三)
我费尽心思讨取他的欢心,也比不过一缕逝去的芳魂。他连笑时,眉宇间都萦绕着愁,眼眸里都藏着冷。
我为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会勾起他对过往的追念。
只有在我们最缠绵缱绻的时候,我若癫似嗔地吻他的眉眼,抵着他的胸膛让泪水化开,他才会有几瞬的意乱情迷。
他是如此的温柔啊,他会为我簪发妆眉,他会牵扶着我走过宴席,他会对我的无理取闹抱以温言……
但他永远不会为我奏曲,不会对我的皮影戏惊喜,更不会让我知道他写给过去妻子的满纸相思……
我究竟是谁?他的妻子?还是一个需要他虚以委蛇的石像。
可笑的是,他的虚与委蛇,也令我甘之如饴。
(四)
在他彻夜逃离的路上,我拦住了他。
整整七年,我们之间已有两个孩子,而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他,我腹中的已有两个月了。他看我的目光,本一日比一日温柔。有时他笑起来,我就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十四岁那年的初遇。
但他逃了,在我沉溺于他爱我的幻想时。逃得,毫无留恋。
我用剑指着他,似哭似笑。颤颤问,为什么。
他的笑容依旧好看,却令人遍体生寒。字字泣血,声声含恨。
我竟不知,他对我的恨这么深。他有多爱过去的妻子,我就有多不堪。
我张口说不出一字。
他遽然撞到了我的剑上,温热的血溅了我满身。我愣愣地看他在我面前徐徐跪倒,面上尽是解脱之意。
末了,他说:我不该爱你。
(五)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有时,独自在大殿中饮酒,蚀骨磨心的思念缠上心间,我竟忽然理解,他为何那般恨我。
失去爱人的滋味,任何人无法慰藉。一年一年,也未减轻。即使我已有新的夫君,即使他对我千般好。
那时,你是否,也同我现在一样,煎熬如斯?
除却孤檠一盏,别无所有。
(六)
我见到一个男子,他与你好像。
太像了。
我不顾淫乱的声名,情不自禁去靠近他。
不同的是,他一举一动,都带着些对我缠缠绵绵的情意。
我自是不信他的真心,但我却如此雀跃。仿佛这样就可弥补,那些年你我的貌合神离。
他笑时,面容更像你,可更让我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他不是你。
我望着他,笑得落泪。
我分明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了。这世上我再不会遇见比你更好的男子。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