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迷惘与哀伤

------读《一个人的好天气》


外面的一切我无从掌控

上初一的女儿有明显的叛逆征兆。我随手丢一本《一个人的好天气》在书桌上,她果然捡起来就看。

知寿,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儿,没读大学,一个人走向社会。其实也才是半走向社会:妈妈联系好的一个老亲戚——舅奶奶,住她家;妈妈还把生活费给舅奶奶。

那她妈妈怎么不让她好好上学,大学也不读呢?

哦,这个,你知道的,孩子大了,像你,是不爱听妈妈的话的,她要去吃些苦头才明白,妈妈说的是对的。

女儿不再吭声。一个人静静读书。

一个高中生女孩儿,去夜总会做侍酒的工作,交个男友若有若无,做起爱来也没有情趣。索然无味地去见他,门打开,男人却和别的女孩子在干那事儿。

然后,若有所失又无所失地回来,知寿的反应就是去找工作填补空虚。她白天到家门口的小车站贩卖亭卖东西,晚上去当侍酒生。

在贩卖亭她认识了维持上下车秩序的帅男藤田,俩人开始交往,并很快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一起到舅奶奶那儿吃饭、亲昵;七十多的舅奶奶也在跳舞时交了一个男友,变得爱打扮起来,心情仿佛出奇地好。

然而好景不长,车站又来了一个漂亮女孩,男友就热情地贴上去了。知寿感到绝望,在三人一起出去吃饭、滑雪的时候,她感知到了男友的冷漠,明白这段情走到了尽头。然而她依然依恋着他。最终,他还是来舅奶奶家还她的书,连门口也不进。就这么站在门口说了再见。

一个高中毕业的相貌平平的女孩子,拿着少得可怜的工资,她的梦想就是攒够一百万日元(五万多人民币),可是却仿佛遥远地不能实现。

知寿决定搬出舅奶奶家,去另一个城市工作。她拿出自学生时代顺手牵羊收集的藏品:帽子、发卡、前男友的烟……她把小物件藏在死去的猫的照片后面,以此来和往事决裂。

在新城市里,她找了份装信封的临时工作,后面还成了公司的正式员工,搬进了宿舍,开始作为一个社会人而存在。她按部就班,不温不火。一眼望去,人头攒动,却不知道哪个人能给一点温暖,能安慰自己一下孤寂的心。懵懵懂懂、糊里糊涂地,她去赴一个已婚男人的约会……只是因为寂寞,因为无人关爱,两人不互相厌恶,她就去赴约了。

二十岁,高中毕业生,她的世界观是什么?一切都模棱两可,她将不断拿自己身体和情感去试错,她注定将不断面临没有结果的分分合合,无力感和挫败感也将随着这样的尝试不断累加。

余生很长,她将在怎样的虚空里飘荡……


好天气坏天气都笼着哀伤

妈妈!她妈妈为什么不让她上大学?

女儿又一次发问。那腔调仿佛知寿不上大学,完全是她妈妈的错。

知寿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她的爸爸在她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她。她妈妈在她去舅奶奶家后被派去了中国;在她和藤田的交往结束后,妈妈回来告诉她:她要嫁给中国人了。

妈妈要嫁给一个带着孩子的中国男人;知寿从此就一个人孤零零在一座城里飘了。

没有受过好的教育,没有什么资产,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经历了两次恋爱的痛,因为孤苦、不被看见,去赴一个已婚男人的约了。

这真是一件叫人绝望的事!

《一个人的好天气》,多么具有嘲讽意义的书名。

春—夏—秋—冬—春……

知寿被春天的情愫感染着,去赴已婚男人的约;那些叫春的猫咪在夜晚搅扰得人睡不着。

妈妈自然是希望知寿能上大学的。知寿离家前和后面的两次见面,妈妈每次都提到:你不考虑去上大学吗?

然而年轻的女孩没有上进的欲望,没有任何动力,她只有一个很现实很渺小的目标,就是攒下一百万日元(合五万多人民币),然而她的工资连自己的花销都拮据,她不知道多久才能攒够。

一个社会的颓败,首先是年轻一代的无所适从,无所事事,像一粒尘埃,身不由己,东游西荡,没有着落。

知寿没读大学不是她妈妈的错,读了大学又怎样呢?她交往的第一个男友是在读大学生,貌似也一样的浑身腐败气息,张煌地混着日子。

飞絮挂在树梢,没有着落

我爱热气腾腾的生活,特别是爱听小年轻们为了他们的小目标不断进取的热情。但愿知寿们只存在于遥远的异邦。

好天气,坏天气;好心情,坏心情。好像都无所谓一样,日子,就在浑浑噩噩之中,如流水一样,一去不复返。

书中七十多岁的舅奶奶吟子,倒是更有生命的热情;明白即将到达生命的终点吗?一切都放得开,看得淡了吗?谈着恋爱,做着美食;像年轻人一样在圣诞节给爱着的人送精致的巧克力,还打一条围巾给他。

少年的迷惘跟老人的忙碌作鲜活的对比。因为年轻,时光大把,所以可以这样不痛不痒,无所事事地挥霍吗?

再怎么着,还是要心有追求,有生的乐趣才好。飘着的知寿,她的人生有太多的苍白、无助。

文字干净、自然。虽然写了女孩儿的恋爱,却不涉及任何私密的描述;侍酒生的工作也只是给客人斟茶倒酒,有场景描写,用的是清澈的文字。所以我拿给十二岁的女儿看,她从中看到的是,不读书、没有自己的才能特长,原来是要做那样的工作的。能挣得少得可怜的工资,是不能支持她买喜欢的食物和衣服的。

妈妈,还有续集吗?不知道后面知寿会不会去学点儿什么,唉!她真傻!

没有续集,你可以给她续呀!你想知寿后面的人生该怎么过呢?

嗯,我好好想想。

能引导发散性思维的书,就是好书。它获得了第136届介川龙之介大奖。

青春如飞絮,不知终始;云山雾罩的一段路,知寿们,走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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